葉蓁蓁聽得一愣,縱然不知他為何如此幫她,但此時除了他,她也沒有旁的辦法了,她低聲将今日之事訴說分明,連自個兒想的法子也傾囊以告。
“此事不難,隻是你如何确定一月之後便真能有流匪作亂?”周攸甯直勾勾地瞧她,有些恍惚,心裡洶湧着不知名的期待。
葉蓁蓁垂首避開視線,“我外祖是三品的巡鹽使,舅舅正任四品骠騎将軍,前陣子傳信于我,綏陽山最近匪盜橫行,央我小心。”
“是嗎?”周攸甯低聲詢問。
并非他不信她,隻是此等事情雖不在他管轄,可骠騎将軍傳訊不當連朝廷尚未聽聞,便先同家中傳訊,況且還是久未來往的侄女。前世确實有一群匪盜,但是出沒行蹤不定,連他遠在塞北也有聽聞,出現在綏陽山之事,都是許久才被朝廷察覺,待朝廷找上門時,那夥匪盜早就杳然如煙了。或許……現在的葉蓁蓁也同他一樣?也是自數年後重回的冤魂?
“自是如此,還望将軍助上一助。”葉蓁蓁仰首瞧他,清亮的鹿眸水光潋滟,看得人心軟。
周攸甯薄唇微顫,張張合合,半晌才應道:“好!”
“多謝将軍!”葉蓁蓁倏然起身,又沖着他躬身一禮,這次道謝卻要真誠許多。
周攸甯望着她微弓的脊背,長發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纖長的頸項,喉結微動,輕輕歎息,也罷,她不想暴露身份,我又何必戳穿,總有一日,我們二人會有坦誠相見之日。他伸手扶起她,“你我将成夫妻,便是一體,不必言謝,無論何事,我總會幫你。”
葉蓁蓁直愣愣地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心中微動,片刻才吐出來一個字:“好。”
“晉綏,送姑娘回去。”
周攸甯揚聲一喚,一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被稱為“晉綏”的人黑布遮面,露出一雙冰冷肅殺的眼睛。
葉蓁蓁微微吃驚,倒是沒有表現出來。
“我們婚事将近,依着俗禮本不該相見,所以便讓晉綏送你。”周攸甯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貼,才發覺她細瘦的手掌冰涼,他微微蹙眉,“那塊同心佩,可貼身帶着?”
葉蓁蓁被他寬厚粗粝的大手貼住,臉頰微紅,縱是前世,趙觀學也不曾這般貼心待她。“我貼身帶着呢。”
“那是暖玉,可以用來暖手,你的手太涼了。”
“這樣珍貴的物件兒,隻拿來溫手,豈不是可惜?”葉蓁蓁低垂着頭顱,不敢瞧他,隻覺得心又不知怎得跳的飛快,好似在心口揣了一頭鹿正在撒歡,她雙頰發燙,忍不住掙了掙緊緊相貼的手。
周攸甯下意識攥的更緊,聽見她低聲呼痛才回神松了手,慌張地背過身去,露出的一側耳廓紅得幾乎滴血,“是我唐突,對不住。”
葉蓁蓁隻覺心中空落落的,忍不住捏了捏方才被牽住的手,“無事,我這便回去了。”
說完,她隻覺臉上的溫度依舊滾燙,大闊步地扭頭離開了,身後的晉綏緊随其後。
待腳步聲漸遠,周攸甯才悄然回頭遠遠地望着她離開的身影。
“你是叫‘晉綏’對嗎?”葉蓁蓁見身後綴着一個小尾巴,這尾巴動作很輕,幾乎聽不見任何響動,她有些尴尬地扭頭瞧他。
“是。”
葉蓁蓁聽得頓住,這聲音冷的像冰似的,倒叫她一時不好開口。
“其實你不必跟着我,我自個兒回去便是了。”她有些受不住身邊杵着個冰塊不說話,不死心地試圖勸退他。
“将軍命令。”晉綏冷冰冰地回話,不帶絲毫感情。
還挺惜字如金的。葉蓁蓁暗中腹诽,放棄了趕人走的想法。
出了門,鐘伯趕着馬車在大門口候着,葉蓁蓁一時有些為難,畢竟晉綏隻是外男,一道回府于礙,她正欲偏頭趕人,卻發現晉綏早就不見了身影。
“真是個怪人。”葉蓁蓁忍不住吐槽,不過人走了也合了她的心意,她扭頭上了馬車。
蹲在樹上的晉綏,面無表情地看着底下人四處張望找尋他,心想,将軍喜歡的人不太聰明。等馬車跑動起來,他幾個跳躍,動作又輕又快地緊緊跟在身後。
但見馬車緩緩駛入了葉府,晉綏跟着悄無聲息地進去,親眼确認過葉蓁蓁平安進入楓荷院,他偏頭避開視線,轉身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