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風平浪靜,但是誰也不知道數年後,宿州一隻有名的黑虎軍即将成為朝廷也聞之喪膽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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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見周攸甯取下白鴿腳下綁着的竹筒,展開裡頭塞的小紙條,大略掃過,葉蓁蓁急不可耐地湊上前問。
周攸甯回頭沖她溫柔一笑,将紙條遞給她,“放心,晉綏已經帶着何姑娘到達宿州了。”
葉蓁蓁一把接過,一目十行看過,才将紙條收起,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怎麼放心?之前你還同我說什麼,隻要有晉綏在,阿姐定是無事。如今倒好,阿姐竟然受了這樣重的傷,他還知情不報!”
周攸甯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心虛不敢瞧她,自從數日前晉綏傳信回來言明真相,蓁蓁已經生了他好幾日的氣了。他忍不住咬了咬後槽牙,恨不能把晉綏壓回來揍一頓出出氣。
“是是是,都是晉綏不好,你别生氣,氣大傷身。”周攸甯連聲附和,跟着她一道罵晉綏,“晉綏是個狗東西,早知道他這般不靠譜,我絕不會選他。”
葉蓁蓁冷眼瞧他,冷哼一聲,轉頭在主位坐下了。
周攸甯半點不覺氣惱,笑着跟在身後說些好話逗她開心。
“好了,别貧嘴了。”見他說話越來越不着調,葉蓁蓁趕緊止住這個話頭。“我們的婚期近了,今日也是虧了夫人邀我過來,不然我們怕是見不着。”
自從那日送走何錦思,葉蓁蓁心中擔憂卻不好再次登門周府,未出閣的女兒家頻繁跑去未婚夫婿家中,是要遭人笑話不知羞的。
幸好周攸甯早有顧慮,時常送些吃用物品上門,連帶着找人傳訊,告知她阿姐的消息,不然她心中難安,正打算偷摸着上門一問。
今日也是應了周夫人的邀,登門賞菊,夫家婆婆邀請,左不過是當婆母的要提前訓訓兒媳的脾氣,倒是無人敢說閑話。
等她進了門,方知道什麼賞菊宴竟然全是诓她,隻是周攸甯想見她,故意尋了個挑不出錯的由頭罷了。
“何夫人那頭還在找嗎?”周攸甯不敢再惹惱她,轉頭提起來另外一個話茬。
“這次陳伯母确實叫我吃了一驚,她從前可是上京婦人表率,最是知規守矩的,從來不敢違逆半點伯父的意思。先前阿姐被逼着嫁給太子做妾,她也未曾吱聲,我原以為她這次也會默認阿姐去世,不再去尋,萬萬不曾想她竟然能為阿姐做到這份上。”葉蓁蓁沉吟片刻,“她回了母家,母家兄弟卻嫌她丢人,不肯她回。反倒是之前同她不對付的妯娌幫了把手,如今出來自立門戶,靠着手頭的妝緞鋪子營收,一面尋找阿姐。”
說到此處她神色暗淡,“那日她登門求我,宛若變了一個人,哪裡還是從前那個衆人交口稱贊的貴婦人,頭發花白了不少。”
“父母之愛之于子女,總是深沉,也越能激發其潛力,你不必自責。”周攸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阿姐有個好娘親,那日同伯母說了阿姐得救之事,隻是隐瞞了其中我們的手筆。伯母不僅不曾怪罪,隻是哭着說還好阿姐無事。”葉蓁蓁的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羨慕來,她母親去的早,她不曾體會過這般母愛。
許是看出她的失落,周攸甯挑起來另一個話題,“蓁蓁,你想不想去宿州?”
她有些發怔,偏頭看向他,“我們可以去嗎?”
若是成婚,你也願意我去千裡之遙的宿州,而不是将我困在宅院?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眼裡的光亮如白晝,叫人輕易不敢對上。
“那有什麼的?若是你想去,我們成婚後便去瞧瞧。左不過三千裡的路程,算不了什麼。”周攸甯大手一揮,笑意疏朗。
葉蓁蓁被他逗笑,方才的失落頓時沒了蹤影,想到他們成婚也就月餘的功夫,很快她便又能見到阿姐了。
隻是她并未想到,今日一諾,因着諸多變故,踐諾之期已是數年之後。
“現在開心了?”周攸甯笑着逗她,他就愛看她眉眼帶笑的模樣。
“嗯!”葉蓁蓁猛一點頭,臉上的笑好似長了翅膀,會傳染似的。
“你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許生氣。”周攸甯小心翼翼地同她打着商量。
“何事?”葉蓁蓁臉上的笑還未散去,偏頭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