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中回來,周攸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葉蓁蓁。他已經順利請旨,明日他便要同工部的幾位善水利工事的官員小吏一同奔赴淮南,餘下能同葉蓁蓁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他步子邁的大些,從下了馬車便往院中走。
一進去便看見葉蓁蓁同路迎之竟然一同在院中,葉蓁蓁在路迎之的指揮下紮着馬步。
“雙手平伸出去,膝蓋微彎,雙肩平直,雙腿與肩同寬。”路迎之手中一把竹制戒尺,在葉蓁蓁不對的地方輕輕一拍,連聲響都聽不着。
周攸甯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娘?蓁蓁?這是做什麼?”
葉蓁蓁練得入神還在記着要領,并未察覺他回來,聽了他的聲音忙看過去,臉上一下便揚起了笑意。
她偏頭看向路迎之,路迎之簡直沒眼看,背過身揮揮手示意她自便,自個兒便回房去了,邊上守着的雲錦也跟了上去,不在小夫妻面前讨嫌。
葉蓁蓁這才直起身向周攸甯走過去,“夫君,如何了?”
盡管聽了好幾遍她喚自己夫君,可每每聽見還是會有些臉紅,幸好他先前因着幼時被錯認為女子這事情鬧了烏龍,後頭便蓄意去曬黑自己,多年太陽的磨練成功讓他的膚色成了小麥色,臉紅倒也瞧不大出來。
“陛下已經應允了。”周攸甯習慣性去牽她的手,拉着她往房中去,知道她眼下最為關心的便是修建河道一事,直接便回答了。
“真的嗎?”葉蓁蓁眼睛一亮,聲調上揚,足見她有多麼開心。
周攸甯喜歡她笑,她開心自己便也跟着開心起來。
“為何在同娘親練這個?是娘親逼你的?”他自幼管教甚嚴,雖說路迎之寵他,可那也隻是相對于周承煜而言。
他一家都是武将,對于習武之事自是十分上心,自他知事起便開始勤學苦練,一日不曾斷絕,路迎之對于這事上也十分熱衷,經常同他練手腳,他怕自己娘親這武瘾犯了,抓着葉蓁蓁操練。
“不是,是我央着娘親教我。”葉蓁蓁搖頭否定,下一瞬又亮着星星眼,“娘親真的好厲害啊,我今晨起來便看見她在院中練槍,一柄紅纓槍叫她舞的虎虎生風,好看極了!”
聽出她話中的崇拜,盡管知道她誇說的人是他親娘,他嘴裡還是忍不住冒了點酸味,“我也很厲害啊。”
他這話說的聲音小,葉蓁蓁沒有太聽清,偏頭瞧他,“?”
周攸甯卻沒好意思多說什麼,“隻為着這個?”
“我身子弱,自五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之後,身子骨一直不如旁人健壯,今日見娘親舞槍,心中很是羨慕。”她的話音減弱些,“我與娘親說了,娘親卻同我說練武能強身健體,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周攸甯點點頭,“你五歲那年生的什麼病?”
他直覺那年事情并不簡單,可先前他遣人查了好幾回,許是年歲久了,卻半點消息也未曾查到,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總覺得那年是個節點,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有他的,有葉蓁蓁的,且那年的事情絕非他以為的那般簡單。
“我也不知,隻記得我病了很久,從春日到飄雪,始終纏綿病榻不見好轉,最後是父親尋了藥來才将我治好,隻可惜那之後關于五歲前的事情我都沒什麼印象了。”葉蓁蓁回想片刻仍舊記不清前事,搖着頭很是無奈。
周攸甯聽得眉心一擰,意識到此事還得去問問葉院使方有答案。
見葉蓁蓁還有些耿耿于懷,他低聲安慰着,“既然忘記了,也無需多想,終歸不是何大事。”
葉蓁蓁點點頭算是認可他的話,又想起方才說的事情,問道,“淮南之行,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
葉蓁蓁一怔,心裡後知後覺的有些不舍。二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
沉默地回了房間,葉蓁蓁能感覺到周攸甯的心情不太好,她自己也有些情緒低迷。
青荷二人在院中見姑娘和姑爺一道回來,但面色看着卻都不大好,心裡登時一咯噔。
她正要上前去問,素和卻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
“啊!”青荷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莫非要吓死我?”
素和冷淡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歉意,還把人往遠些拉了拉,不讓她上前去。
“拽我做甚?”青荷掰開她的手,沒好氣地沖她說道。
素和倒也沒生氣,自從先前葉蓁蓁出事她瞞着她,到現在都沒給過她好臉色瞧,素和心知她在記恨自己不與她說,沒想到青荷人小小一個,氣性倒是大。
“你沒看見姑娘和公子有話要說?”素和提點她一句。
她到底先前曾是周攸甯底下的人,便也沒有随青荷她們一般稱呼周攸甯為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