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來的快,去的也快,昆宜這地界多巷子拐道,隻一眨眼的功夫,便沒了人影。
素和皺着眉不大高興,可被葉蓁蓁牽累的站不大穩當,她隻好扶着人站穩些。
“姑娘,可要緊?”素和低聲問着。
有葉蓁蓁在,她不方便去追那黑影,留下葉蓁蓁一個實在不放心。
“無事。”葉蓁蓁搖搖頭,臉上露出一個溫溫柔柔的笑來。
素和這才放了心,葉蓁蓁雖柔弱,但一直十分堅韌,這事情她深有體會,既然說了無事,定然是不要緊。
“我們先在此處安頓一下吧,稍後我再去瞧瞧。”這說的自是去追方才那個黑影,素和心中有些放心不下,還是打算等一下去瞧瞧。
葉蓁蓁點點頭沒有反對。
二人攜手進了迎來客棧,裡頭拉着貨物的商販來往不斷,客流不算太少。
素和和葉蓁蓁還是扮演着一對夫婦,進了門,素和便粗聲粗氣地說道,“掌櫃的,要一間上房。”
那掌櫃扭頭便是一張笑臉,人說:“見面三分笑,巴掌也難給。”便是這麼個意思了,對着一張笑臉,心情總要好一些,生意也要容易做些。
“客官,一間天字号客房須得付一錢定金。”那掌櫃咧嘴便是一口黃牙,面上笑意融融的很好親近的樣子。
大多客棧都要收定金的,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京都上好的客棧裡頭天字号客房光定金都得一兩銀子了,而昆宜不過十分之一,足見此處窮苦了。
素和對着這事沒有異議,伸手往腰間一摸,手上落了個空,她立時擰了眉頭,面色冷凝下來。
葉蓁蓁觀她動作,有些疑惑地看她,“怎麼了?”
素和有些拉不下面子,她堂堂死侍竟然連一個錢袋都沒有守住,要是這事傳回去讓隊伍裡的人知道,怕不知道該怎麼笑話她呢。
她面色很是難看,将葉蓁蓁拉遠了些,到了角落裡才十分為難地低聲說道:“姑娘,我把錢袋丢了。”
葉蓁蓁馬上便意識到是那個黑影,可見素和苦着臉,十分挫敗懊惱的模樣,她倒是沒惱,反而輕聲笑了笑,安撫她:“又不是什麼大事,找回去不就成了?”
她話語輕飄飄的,仿佛丢了的數千兩銀子不過是飄了個水花一樣輕松。
路上怕葉蓁蓁守不住錢袋,便将所有家底都放在了素和那裡,免得丢了,可誰曾想到,到了昆宜還能遇到扒手?
素和被安撫了稍稍心安,可心裡還是有些郁悶。
“姑娘,我這便去找那小子。”她語氣憤然,有些坐不住了。
葉蓁蓁攔住她,“不急,先了解了解情況再說。”
素和不明白,見她眼神示意着一旁探頭探腦的掌櫃,才明白她的意思。
那掌櫃側着頭努力瞪大耳朵偷聽着,心想這兩個看着也不像是沒錢的,一身衣料錦緞華羅,怎麼看都像是财大氣粗的,怎會連一錢銀子都給不出來?
他正想的愣神,沒注意二人已經回到了自己身前。
“掌櫃的,我有一事想問問你。”
一聲溫柔甜美的聲音傳入耳中,趙二錢回了神,看過去是帶着幂籬的柔美女子說的話。
雖看不清人容貌,可單那身段,那氣質,比之天仙妃子也不為過,趙二錢臉上又升起一抹笑來。
“夫人且說,小的定知無不言。”
似是被他逗笑,那女子發出一陣清靈悅耳的笑聲,聽得人心一軟,酥麻麻的。
“掌櫃的實心,我同夫君遠途到此,原本隻想住宿一晚,可下了馬車便遭客棧門口的偷子摸了錢袋。”葉蓁蓁輕輕抿唇一笑,是無人窺見的春日風華之貌。
“掌櫃的見多識廣,眼觀六路,想必對此地的風俗人情都有了解,這人既然出現在此處,想必掌櫃的不會不識得罷?”
趙二錢出了些冷汗,這女子聲音嬌柔,可話中意思卻頗深,明裡暗裡都在說他同那偷子是一路的。
“夫人多想了,小的平日忙的腳不沾地,并未見到什麼奇怪的人,近來最為眼生的就是二位了。”
“哦?是嗎?”葉蓁蓁輕輕一笑,話音帶着溫柔似水的甜味,可下一秒便如淬了毒藥的利劍一般直入心髒。
“掌櫃的既然這般說,想必記性定然不差了?既如此,這人在你的地界這般生事,那動作之流暢,那走位之迅速,如何看都不像是第一次來了。”葉蓁蓁一隻手在木桌上點了點,玉白的指尖落下便磕出來一聲輕細的響聲,聽得趙二錢心中一抖。
“看來掌櫃的怕并非不知,而是……”葉蓁蓁輕慢的語調拉的細長,将人的心也提了起來,“同謀啊——”
趙二錢臉色白了,方才的從容自若消失的無影無蹤。
“夫人莫要胡說。”他左右張望一下,幸好這會兒沒什麼人,他湊上前卻被素和一把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