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錢十分無奈,壓低聲音道,“二位同我去裡間說此事,莫要聲張。”
素和聞言看向葉蓁蓁,葉蓁蓁思慮片刻點點頭。
趙二錢對着旁邊的店小二吩咐,“看好,有人仔細招呼着。”
轉頭又對着葉蓁蓁二人笑着道:“二位裡面請。”
進了裡間,趙二錢給她們斟茶,一面笑着招呼着,“二位坐下慢慢說吧。”
葉蓁蓁率先落座半點不懼,素和也跟着一道坐下。
趙二錢打量着兩人,心想這兩個怪得很,尋常夫妻多是夫唱婦随,哪裡有妻子先坐,丈夫後坐的道理?
他搖搖頭不再多想,解釋起來那個黑影的事情。
正如葉蓁蓁說的那樣,他們這一行的要想做好,眼睛便得利些,否則客人來了留不住也是白瞎。
“二位方才看見的那個黑影應該是賤娘,她常常作亂初來乍到的新人,在他們身上偷些小錢使使,并不會偷走全部銀錢的。”
“那個人是女孩?”葉蓁蓁吃了一驚,實在不能怪她,那個黑影動作快,雖瞧不清楚長相,頭發淩亂的像個雞窩似的,一頭雜毛橫七豎八的,臉上塗的麻黑,身骨瘦弱但矯捷,不像是女孩。
“是了,賤娘是女孩子。”趙二錢長長一歎。
素和沒那麼多善心,問起了另一樁事情,“你說她常常偷新人的錢,這麼說她應該是慣犯了?而你也一直清楚她幹的事情?”
趙二錢一噎,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最後尴尬地點頭承認了。
“賤娘命苦,盜竊一事也非她本意,她也不是偷全部銀錢,隻是極小一部分,也從來不偷窮苦人家的。”
“這麼說,你們是默許了這件事情?”葉蓁蓁輕啟紅唇,笑意譏諷嘲弄。
趙二錢有些難堪,默認了她的話。
“她偷得贓款,你們也得了利?”葉蓁蓁複又問道。
“那沒有!”趙二錢連聲反駁,“小的再怎麼,也有這家客棧糊口,怎會偷盜維生?”
“可你不是默許了她去盜竊你這裡客人的銀錢嗎?”素和冷笑着戳穿他的僞面。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趙二錢輕聲一歎,“賤娘苦啊,家中日子貧寒,上頭一個整日酗酒打人的爹,一個軟弱愁苦的娘,若是不去偷,靠着她這麼個弱女子還能做些什麼呢?”
“再者,她也不想去偷的,她是個最良善不過的孩子了,若不是家中父親逼迫,拳腳相向,她也不願做下這樣的事情的。”
趙二錢簡潔說完,最後還不免為人說情,“賤娘平素很有分寸的,不會偷很多的,隻是很小一部分,二位何必死拿着不放呢?”
葉蓁蓁倒沒有說什麼,素和先忍不住了,“你們倒是好笑,偷盜者反過頭來指責上被盜者咄咄逼人?”
趙二錢被她這麼一說,面上有些挂不住,臉一下就紅了,嘴上還為自己辯解着,“左右二位也不缺這麼點錢,可賤娘家中若是沒有這些錢,怕是要不活不下去的啊。”
“二位便當高擡貴手,放她一馬,今日二位的住宿便由趙某承擔,如此可還行?”他一副懇求為難的模樣,好似受害者是他而不是被偷了錢的葉蓁蓁兩人。
“這話說的好沒有道理,你們昆宜的人便都這般蠻橫不講理嗎?”素和橫眉不屑地說道。
“你們!”趙二錢被說的面紅耳赤,臉色十分難看,他壓着心底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釋,“在下并非此意,隻是希望二位也能體諒一下窮苦人家的不易。”
“這樣吧,二位有何損失,趙某一力承擔,還讓二位在此處免費住上一晚,如何?”趙二錢狠了狠心說道,他想到賤娘平日偷也不過就是幾錢碎銀子,并不算太多,勉強還是賠的起的。
“好啊!”素和才不慣着他,拍了桌子站起來,怒聲道,“總共三千多兩銀子,零頭姑且不與你算,你且賠個三千兩整算了。”
“什……什麼?”趙二錢大驚失色,魂都幾乎吓飛了,魂不守舍地坐在原地,面色有些癡傻。
素和冷哼一聲,最煩這種道貌岸然的僞善之輩,慷他人之慨的話說那般義正辭言。
葉蓁蓁安撫一般的拍了拍素和的手,素和這才稍稍放平了心緒。
葉蓁蓁溫聲細語,“掌櫃的誤會了,我們并非想要追究,隻是此事涉及銀兩數額不小,她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你都帶我們先去把人找到,不然我們也隻能先報官了。”
“是,是,夫人說的對。”趙二錢似是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應聲,再沒有方才那副正義的樣子,甚至有些恍惚了。
“既如此,掌櫃的便請帶路吧。”葉蓁蓁起身準備出去,那錢是為着采購藥材的,就這麼丢了自然是不行的。
她走到門邊,正要推門,卻不知怎地竟然推不動。
輕皺了眉心,轉頭看向素和,素和會意上前,一腳踹開,順着門開的吱呀聲響,一個人影骨碌碌地往前滾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