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和玉好不容易回了趟自己家,飯都沒吃一口,就被扔到祠堂裡罰跪。
他不是不能反抗,可是“申和玉”的娘還在這裡,他怕自己鬧得過分了他們會為難她。
沒見到之前,他以為那隻是個陌生人,可是想起趙姨娘溫柔的臉,擔憂的眼神,他就沒辦法把她隻當成一個陌生人。
“哒”的一聲,是石子打在窗棱上的聲音。
沒過一會,元寶從後面的窗戶裡探出頭來,小聲叫道:“少爺?”
申和玉悄聲挪過去,兩人隔着牆說悄悄話:“東西交給我娘了嗎?”
“少爺放心,都交給趙姨娘了。”元寶咬了咬嘴唇,“姨娘想來看你,但有人守着大門不讓進,我從牆上翻過來的。”
申和玉歎了口氣,他現在也有點後悔,不應該貪玩,要是早早來申府就好了,平白無故惹長輩擔憂。
“你早些回去吧,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告訴我娘,我沒事。”申和玉說道。
元寶在那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幹什麼,過了一會,窗邊伸進來一隻手,手裡拿着兩個包子,“餓了吧少爺,先拿這個墊墊肚子。老爺讓人去顧府傳話,說您今天不回去了。少爺,今晚隻能委屈您了。”
“沒事,快去吧。”
不可能沒事。
這祠堂裡除了牌位,連個蒲團都沒有,申和玉隻能席地而坐。天黑下來,這裡也沒有燭火,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怪滲人的。
他有點發怵,跑到外面小院裡大喊有沒有人,但沒人回應,好像整座宅子隻剩下他一個人。
申和玉想跑,可那是不可能的,房門沒鎖,但外面的大門是鎖的。申和玉不是元寶,離地三寸都費勁,更别提翻過去了。
牆角有一些廢棄的木闆,他想借力爬出去,折騰幾次反倒崴了腳,真是流年不利犯太歲。
他隻能重新回到黑漆漆的祠堂,夜裡冷,他把自己縮成一團窩在牆角。
那兩個包子已經吃完了,肚子還是很餓。他今天就在中午在堰豐街吃了點東西,早就消化完了。
又餓又冷,腳還疼,地闆梆硬,想睡睡不着,怎麼想怎麼凄慘。
他怎麼老是挖坑給自己跳,上次幫了一個丫鬟差點被打死,這次救了個小孩被扔在這黑咕隆咚地地方受罪。
這申府和顧府都不是好待的地方,是個人都能把他别圓搓扁。
兩廂對比,還是顧府稍微好一點,起碼還有飯吃,顧廷川也不會為難他。
唉,真倒黴,怎麼别人穿越金手指比大腿都粗,到自己這就全是劫難沒一點優勢。
優勢?
他知道很多這個朝代的人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蘋果掉地上是因為萬有引力,潮汐與月亮有關,汛期分位為春洵、夏洵、秋洵和淩洵……
但是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啊?申和玉崩潰地想,科學知識在這派不上用場啊!
他的專業是工程力學,要是早知道有朝一日會穿越,一定馬不停蹄去學曆史……可是這個朝代曆史上并不存在,學了也沒用。
一通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前路迷茫,好似暗夜行舟不見燈塔。
後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痛醒,就這樣半睡半醒地度過了一夜。
早上有人進來的時候,他還是有意識的,可是實在是太困了,眼睛完全睜不開。
四周變得鬧哄哄的,有很多人在房子裡說話:
“就在祠堂待了一晚,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小玉的身體本就孱弱,祠堂裡又潮又冷,他的身子骨怎麼受得了……”有人哭着說道。
“哼!一個男人嬌氣成這樣,沒用的東西!”
“老爺!顧首輔來了說是來接小少爺回府的!”
“先把人帶去前廳,我随後就到。”
顧廷川剛到申家的大廳,申振道就迎了出來,他朝顧廷川一揖 ,“不知顧大人前來,有失遠迎。”
“申大人不必客氣,今日在家,您是長輩,理當我拜您才是。”他說着就要行禮,被申振道一把攔住。
“使不得使不得,顧大人,您今日能來,寒舍蓬荜生輝!請上座。”申振道恭維道。
已有侍女沏好茶端到兩人桌前,“顧大人,老夫新得的好茶,請嘗。”
顧廷川淺啜一口,道:“鬥餘味兮輕醍醐,鬥餘香兮薄蘭芷。這蒙頂甘露可不多得,申大人好口福。”
申振道撫須笑道:“茶雖珍貴,卻也講究‘得遇知音’,”他親自提起螭紋銀壺,為對方續上茶,沸水沖開的漣漪裡,新茶嫩芽在盞中舒展如蓮,“前一段時間,蜀中刺史王大人進京述職,我特地向他讨了兩匣,既然此茶與大人有緣,不若轉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