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察覺有視線落在身上,謝晏川擡頭正好看見她在偷看,與其他人不同,她的目光并不會讓他覺得不适,反而讓他覺得既舒服又有些得意……
或許是因為她每每看向他眼中雖時而贊賞,時而欽佩,時而惱怒,卻從未有過鄙夷、厭惡,一如她對他所言人生而平等,她亦心口如一平等地看待他,所以他才會不排斥讨厭她的目光。
“我沒看你,是你看錯了。”
她快速别開視線看向一旁的燭火,摳着手否認看他——偷看被當場抓包這麼丢臉的事情絕對不能承認,隻要她臉皮夠厚打死不認,那就是沒偷看。
謝晏川搖着頭溫柔地笑了,對她耍賴皮的小性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觀她此刻心情不錯,決定将本不欲說之事告知于她。
“沈玥瑤,你的二妹與相國千金都在這别院中,你可要見?”
她果決回答一句“見”。下一秒她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是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
燭火幽幽的石道盡頭是陰暗潮濕的地牢,地牢四周的牆壁上爬滿青苔,空氣中彌漫着腐黴的味道。
沈玥瑤取出手絹捂着鼻子跟着謝晏川繼續往前進,幾步之後她與他一同停在一間稻草雜亂的鐵牢前。
牢中二妹沈仙嬌與相國千金三人組衣衫褴褛,戴着鐐铐靠着牆壁閉眼而坐,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這時謝晏川在鐵栅欄上敲擊兩下,牢中之人快速睜眼的下一秒朝他沖了過來。
“謝晏川我乃相國之女,你竟敢傷我,你就不怕我的父親在朝堂上參你一本?”
“王爺,臣女是無辜卷入長姐與季姑娘的恩怨中,看來我父親是鎮國公,我母親是定康郡主的份上,求您送我還家。”
眼看相國千金與二妹一個義憤填膺,一個故作委屈地以家世威壓謝晏川向她們妥協,沈玥瑤還擔心他會因此為難,但他像是沒聽見一般轉身向她确定她有能力處理她們後便退至牆邊,将主導權交給她。
點頭表示謝過他之後,她将精力都放在相國千金與二妹身上,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報複她們的方法,現在便從相國千金開始……
“季相國德才兼備、正直多謀,卻有你這般蠢笨的女兒,實在是家門不幸。”
“沈玥瑤,别以為你有襄王撐腰就可以侮辱我相府,你有本事放我出去,我定要父親參鎮國公與襄王一本。”
相國千金将手伸出牢籠欲打沈玥瑤,被躲開後又情緒高漲大聲叫嚣起來。
“你最好有那麼大臉面。”
沈玥瑤冷笑嘲諷一句後,繼續說道:“據我近日邊關多動亂你父主戰,但聖上想和,君臣已然離心,你若是想他快些死,大可以繼續作死。”
“什麼?我竟不知有此事。”
相國千金震驚些許後精明的眼珠子轉了兩圈,原本趾高氣昂的态勢轉變成了笑臉相迎,“沈姑娘你放了我吧,我沒想殺你,都是你妹妹串掇的我,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找她去呀。”
“季姑娘,你不要指鹿為馬倒打一耙,明明是你逼我幫你對付長姐,我才會助你将她擄來……”
“你閉嘴。”
二妹的狡辯聲聽得沈玥瑤實在心煩,直接勒令她閉嘴,不過是一些推卸責任的話不聽也罷。
眼尾瞥見沈仙嬌張着嘴還想說話,她先喊來謝晏川坐鎮,接着側頭惡狠狠瞪着二妹,大有一副她再敢發出一個字就讓她吃不了兜着走的架勢。
礙于謝晏川不怒自威的氣場,沈仙嬌雙腿抖如風中楊柳,快速低頭躲到牆角縮起來。
沒有二妹多嘴,沈玥瑤再次注意力放在相國千金身上:“季姑娘,雖說是沈仙嬌挑唆你殺我,可你自己脖子以上是擺設?”
“如此明顯的借刀殺人,你竟一絲也看出來,就想着我死了你能嫁給太子,殊不知是在替别人作嫁衣。”
相國千金瞳仁微瞠,啞然問道:“什麼意思?”
“我二妹為我準備的那套郊外遊莊遇大火不幸身亡的說辭,看似天衣無縫實則漏洞百出。”
沈玥瑤輕聲慢語一頓,輕蔑的目光瞧着她:“我院中婢女皆知我昨日下學時約了人,我如何能去莊上遊玩?她們定能察覺其中蹊跷告知我祖父與父親調查,順藤摸瓜總能查到你身上。”
相國千金倒吸一口涼氣,目光發狠地朝蹲在牆角的二妹看去,不由分說沖過去給她一耳光,沈仙嬌捂着臉眼含憤怒而不發,語聲飽含委屈地替自己辯解不知道長姐有約……
“好戲。”
謝晏川玩味兒地看着牢籠牆角撕破臉而大打出手的千金小姐有感而發。
“這女兒間的情誼真奇妙,昨日還同仇敵忾,今日便翻臉無情。”
沈玥瑤笑容中帶着暢快,意味深長地應道:“她們本就沒什麼情誼,不過是利益使然罷了。”
“你且看着,接下來我讓她們給你演一出自相殘殺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