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穆員外的家,你終于醒了。”
陳遂擡眼。
看上去不過是尋常的富貴人家裝潢,桌椅都是凡品。
老四帶着他逃到凡人的城裡來了,也不知道謝了了那邊是否已發覺。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眼前的中年男子擋在門前,“再不走,我可就喊下人了。”
陳遂感到這滿臉橫肉的面孔有幾分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到底哪兒見過,便歸之為他燒糊塗了。
“老四,我們走罷。”他的嗓子極啞。
老四猜不透他打的什麼主意:“真走啊?”
“我在城外藏了些秘寶,取了走罷。看來我們與這位穆大人沒緣分,又何必強求?”
“慢着。”
意料之中,他二人才到了巷子口,就被叫住了。
“二位仙長,我們也算是有緣,我穆某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二位不如留在府上歇息幾日。”
“何必呢?”
北地的風雪着實要命。
風一吹,他一陣冷一陣熱的。
“外邊雪大風急的,二位還是留宿一宿再走罷。方圓裡就我們這還有人,出了城,那雪獸、精怪可不會放了二位。”
陳遂半晌才道:“那好。”
“麻煩了。”他說。
“隻是仙長身好後,還請為我家老爺煉幾服丹藥。我家大公子就投了劍宗,指不定與二位還是相識。”
一說到姓穆的,陳遂就想到穆為霜。
他否定了這個想法。
世上哪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北地有仙門的城池隻有這麼一座。
陳遂應當不會如此倒黴的。
“二位這邊請。”
穆府不算大,也不算小。這點積澱在陳遂眼裡還是不夠看,甚至比不上玉山魔教一些内門弟子的府邸。
這毫無美感用陣法催開的紅牡丹,還有房梁上的黃金紋飾,無不表達着幾個字——“我很有錢”。
才發家幾年的暴發戶,陳遂在心裡下了評判。
那就好辦了,最多和仙門的人有些牽扯。
小厮領着陳遂進了廂房。
屋子裡燒着暖爐,陳遂頭一靠到松軟的被褥,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二位今日就好好歇息。”
“你不會死吧?”老四看着他熟練地挑開腐肉。
“死不了。”
得養一陣了。
他咬着衣角,見腹部的傷處邊緣已化膿。
“你去要盆熱水,再照着我先前給你的方子去抓藥。”
“我們不是帶了藥來麼?”
“那是給我的藥,你以為醫仙給的好東西,我會用在旁人身上麼?”陳遂說,“你今日不服解藥,你的毒就要發作了。”
老四翻了個白眼:“那好。”
陳遂沒說他一滴血比這一包藥都值錢了。
但願北地沒識貨的魔修,認得出他的血。
“将我的血放進去。”陳遂摸到了自己的骨頭。
怪疼的,但将手從傷口裡伸進去去摸自己的骨頭,從小到大都覺得有意思。
“你幹什麼呢你?”老四不樂意了,“怎麼又要血?”
“照做就是了。我說的話别問那麼多為什麼,我有許多秘密,知道了你就要掉腦袋。”
老四就要推門出去。
陳遂又叫住他:“你姓什麼?”
“用了我的方子,你應當能幾日内突破到築基後期,也該給你起個名字。”
老四合上半開的門:“我娘說名字賤好養活……你說我能突破到築基後期,可是當真?”
“我說是就是。”陳遂收回自己血淋淋的手,“不如換個名字罷?”
“你叫阿黃如何?”
老四重重一摔門,走了。
廂房裡就靜下來,聽得到火舌舔舐炭火的聲響。
阿黃是一隻很乖的黃犬,陳遂很喜歡那隻狗,原本打算将遊仙的魂魄放進去。
“真是開不了一點兒玩笑。”陳遂喃喃道,“後日就得走。謝了了必定知曉我在哪。若逃到秘境裡去,這镯子也沒用了罷。”
陳遂許久沒來北地,許多事記不清了。
但他知道若去探秘境,他受了傷,老四的修為又太低。
實在難。
若用老四煉丹,他就沒好用的代步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