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刺入踩着他的那隻腳。
陳遂的笑容在劇痛中扭曲起來,另一隻手随後被折斷,血從雪上畫開。
“老東西,你連個廢人都打不過。”
再笑下去又要嗆血了。
“你們父子真是太好笑了,不愧是父子二人。”
老四才緩過神來,驚呼:“陳遂!”
“叫個毛線叫,忙幫不上一點。你能讓我操縱你身子打,我至于自己頂着毒發打麼?”
“不過還是赢了。”陳遂喘着氣。
“賤人。”
這次碎裂的是右腿,遊仙留下的傷還沒好,舊傷又添新傷。
“老東西,他的劍上有毒,你輸了。”陳遂的眸子亮得吓人。
像極了野獸捕食到合意獵物的神情。
“哈哈……”他笑着。
“劍!”
這法子用了第二次便不靈,老劍修擡手。
老四的劍被掌風擊開。
陳遂望着老劍修。
憤怒、絕望、惡心在那張滿是傷痕的老臉上,顯得格外精彩。
“楚遙,我記得你的血能解毒。”
“你錯了,這是唯一一種我解不開的毒。”陳遂對這場鬧劇感到厭煩。
他太痛了。
“楚天闊對我母親下了這毒。我母親被他殺了。”
“母親死後,我将能修的邪術都修了,還是解不開這種毒,若誰有抗性,也隻有我。”
雪落在陳遂的眼睫上。
“我花了許多年,讓我适應這種毒,殺了許多的人。”
老劍修拔出了他的劍。
陳遂對這殺意并不陌生,眼前的殺意甚至說不上尖銳。
“畜生。”
畜生這個詞也還不錯。
世上有誰不是畜生?
自以為是正道便高人一等?魔修就該當作被狩獵的玩物?魔修也該死,屠戮那些綿羊一樣弱者的魔修,死于陳遂之手的魔修都一樣畜生。
一道白光,陳遂手中的銀镯應聲碎裂。
老劍修的劍脫手那一刹那,陳遂接過他的劍。
手起劍落,他那隻被折斷的手彎成難以想象的弧。
“手沒力氣,還是砍不到腦袋。”
老劍修的半邊身子落在陳遂身旁,連身上的葫蘆都被分作兩半。
“老四,扶我起來。”
他也到極限了。
強行催動修為不知要折壽多少。醫仙說沒錯,他連劍都拎不起。
經脈裡一團糟。
“陳遂,你殺了他。”老四像是才從這場噩夢裡醒來,他面色比死去的老劍修還慘白,“你殺了他。”
“他要殺了我。”
天還是陰沉沉的。
“别愣着,我不殺了他死的就是我們兩個。”他說,“收拾好罷,帶我起來。”
“帶上他的劍,拿去賣了,你家能換上比穆府還好的房子。不是你想要的麼?”
“我該叫你陳遂還是少主?”
“你嘴裡到底有沒有真話?”
陳遂換上他慣用的無害笑容:“你說呢?”
“我隻想活着走。”老四從包裹裡取出丹藥,“陳遂,我求你了。”
丹藥瓶上也全是血。
牽扯到仙門對他來說或許是極其麻煩的事。
“你知道我惜命,你給我下了毒,我怕死,我不敢走。你就沒親人麼?”
“我不是你,我怕死。我隻是個築基魔修,沒殺過人,膽小,怕事。”
“真對不住。”
“不如我将剩下的藥全吃了去,把山上的人全屠了罷,斬草除根,今日的事隻有你我知道。”陳遂做出了讓步,“弄成是雪獸襲擊就好了。”
陳遂厭惡北地一成不變的天。雪和冷灰隻讓他聯想到不太美妙的死。他即使心有不快,還是用哄着老四。
“我隻是陳遂,殺人的是楚遙。”
“……我到底在對你這人還有什麼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