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築基,你重傷,我們兩個上去送死?”
“不難不難。”陳遂對此并不着急,抓着老四衣領,“這個不記得什麼宗門,并不厲害。”
“掌門頂多是個化神,修為都是靠殺雪獸和采補堆砌上去的。我上次來時燒了他們藏書閣,不也好好的?”
陳遂記不清這是什麼宗,好像和他便宜爹有仇。
楚天闊自诩是個嫉惡如仇的絕世好人,一生樹敵無數,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還始終堅定自己在替天行道,得罪了玉山魔教以外大部分魔修和小部分心術不正的仙門。
母親作為魔教教主,比楚天闊還是更勝一籌,她得罪的就不隻有仙門了,連凡人王族也未放過。
如若下界要毀滅,陳遂大抵是這世上唯一能幸災樂禍的人,畢竟十個人裡,八個都是他父母的仇家,剩下兩個,一個認不出陳遂,剩下一個是死人。
“你聽我的話。”陳遂安撫他,“他又不是謝了了,謝了了背後有整個劍宗,殺了謝了了,全劍宗都會奔來尋仇。”
“我隻是打不過她,不是沒法子殺了她。丹藥他爹沒什麼背景,你實在怕,殺了他我們再去屠他滿門,斬草除根,之後我們還是幹幹淨淨名聲極好的醫修和從良魔修。”
“築基打化神?你真讓我去死。”老四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放心罷,謝了了給我的镯子能抵住他一擊,屆時我引開他,你毒死他就好。”陳遂認真道,“我殺他兒子時戴着面具,他應當不記得我的臉,隻記得我的氣息。”
“二位小友,何必急着走?”
老四還想與他争執,老劍修已走上前來。
陳遂還是記不清他叫什麼。
“這位前輩,他是醫修,我雖修魔,已棄暗投明,還請您高擡貴手。”老四渾身冷汗,小心翼翼道,“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陳遂端詳老劍修時,對方也端詳着陳遂。
獨子死後,他更蒼老了。
鬓角花白,面上的皺紋,也添了幾道。
“這位小友我見有幾分面熟。”老劍修盯着陳遂眼睛,“可是從前見過?”
眼珠子倒還和從前一般渾濁。
“沒見過,沒見過。”老四忙說,“我二人才來北地,是跟着劍宗的人來的,路上走散了,怎麼會眼熟呢?”
“見過。”陳遂按住老四的的嘴,“您應當記得我罷?”
“若是記不起來,不如說說幾年前,您那廢物兒子一個人出去,就再沒回來的事。”
老劍修面色陰沉如水:“我怎敢忘記?”
“我記不他的名字,不過也沒什麼必要去記得一個廢物叫什麼。”陳遂說,“我挑開他的心,捏碎了丢進爐子裡。雪獸在一旁吃掉了他的眼珠,他死之前還在求我放過他。”
“這是湊合着煉丹,對我們修邪術的來說,他的資質太差了,若不是方圓百裡内找不到更合适的,我可不會用他。”
劍氣貼着陳遂的側臉過去。
陳遂歪着腦袋:“您還有兒子麼?”
“前輩,他說胡話呢。陳遂你瘋了?”
“楚遙……我誓将你碎屍萬段,沒想到你居然送上門來。”
陳遂在老四驚恐的目光中被掐着脖頸提起。
“咳……你兒子死得怪慘的,就是我們魔修也覺着慘不忍睹呢。”
“楚遙,你這個卑鄙小人。”老劍修面上青筋暴起。
陳遂被掐得喘不過氣,他仍煽風點火:“到底誰卑鄙呢?”
“化神期前輩抓着我個柔弱的醫修不放,我可是個廢人。是不是又想像當年那般?”
老劍修一個耳光甩過來。
陳遂瞥了眼發抖的老四,心中有些無奈。
那蠢東西,叫他幫忙不會,怕得要死也不敢跑,幹站在那。
“我可是魔修。”
老劍修的手是熱的。
北地的雪落了又融化,順着衣領往下淌,陳遂打了個哆嗦,卻也不做掙紮。
“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了你?”老劍修折斷了他的右臂,“畜生。”
裝毒藥的白瓷瓶子從陳遂的袖中滾落下來。
“雕蟲小技,你便是用這法子殺了我兒?”
陳遂疼得笑不出來:“殺他用不着這法子。”
“你卡在化神許久了罷?你想要用我的血肉煉丹,想要你那資質不好的兒子修為堆砌上元嬰。”陳遂咳出一口黑血,“别用這種看丹藥的眼神看着我!”
“老四,你為什麼不滾呢?不滾就看着我眼睛。”陳遂瞧他是指望不上了。
老四徹底被吓傻了:“陳遂……陳遂你是楚遙?”
“劍來!”陳遂喝道。
他被老劍修踩在腳下。
身下是冰冷的雪。
骨頭又斷了,遊仙的毒還真是要命,他一用劍招都能感到筋脈裡的魔氣在啃噬。
“魔教少主,待我取了你心頭血,将你關在後山,作隻畜生永生永世供養我門,畜生,你也隻配這樣!”
陳遂反手握住老四的劍。
“劍來!”
“哈……”
到底最後還是得謝謝便宜爹。
拜楚天闊所賜,他繼承了這該死的血脈天賦。
劍天然地親近他、服從他,隻因楚天闊祖宗往上有個葷素不忌的祖先,和劍靈搞在了一起。
若陳遂不這般虛弱,連老劍修的劍都能被他制住片刻。可他費盡力氣,也隻能借老四的劍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