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劍穗,挂着一塊玄鐵,陳昭贈他的。”陳遂待到那陣眩暈過去,才道,“一直都留在我的骨肉裡。”
“陳昭說,隻有玄鐵才配得上那樣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劍。”
“你的藥。”老四掰開陳遂的嘴,“祖宗,您别折騰自己的時候連我一起折騰了行麼?我之前是魔修,如今是個普普通通的修士,可不是你的奶娘!”
“别死。陳遂,醒醒。”
“他對我還真是夠狠,留在我的肉裡這麼多年,拿出來還這般殺氣騰騰。”
隻見一塊黑鐵片,粘連了些碎肉。
“你爹連你都打?”老四從他手中接過去鐵片,“你真要想想你爹是不是你親爹,你娘看人眼光也太差了,這還不如和條狗搭夥過日子呢。到時候想換老公了還能炖了老公開葷。”
陳遂搖了搖頭:“我記不清。”
什麼都記不清。
那些記憶融化了,緊緊糾纏在一起。陳遂知道他的記憶也有問題,記憶反而是他問題較小的部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暗室裡都是劍宗曆代藏下來的好劍譜。好像随手一本拿出去,都能引起腥風血雨。
老四翻開它們,灰塵浮動,嗆得陳遂咳嗽不停。陳遂一口悶了藥,實在沒忍住吐了出來,吐在這些稀世劍譜上。
“這本?”老四拿着劍譜問他,“你也不記得你要找哪本了。”
“哪本讓你難受?你不是魔修了,你摸到記了邪術的那本,會很難受。”陳遂想了想,“就是那種被火燙到的感受。”
“用劍穗去,楚天闊一輩子最讨厭這些邪術,看到邪術他的劍穗坐不住。”
謝了了要是知道他又在想邪術的事,是不是也要廢掉陳遂的?可劍譜都是上一任劍宗長老留下來的,這些秘密在劍宗中腐爛發臭。
老四上到櫃子頂上去:“你們還真是父慈子孝。”
“能不能找到?我記得我後背那還有他人的碎劍,要不要換人?塞多了這些老東西塞到我身子裡,教我都怕我身上會有老人味了。”
老四将一本劍譜丢給他。
“逍遙劍宗的劍法,和魔教的禁術其實挺相似的。”陳遂翻開劍譜,“二者都是對劍氣和魔氣利用的兩種變體,早些時候應當是很相似的,後來倒是走向了兩條路。這怎麼還有西野的陣法,看上去不是什麼好東西,拿去當廁紙剛剛好……是這本了。”
老四聽到陳遂念念叨叨這些理論就頭疼。
魔教不怎麼進行理論教學,按照劍宗穩紮穩打的理論來,理論還沒學完,西野和劍宗就要打過來了。
“再之後,我們要去劍宗的墳地。”陳遂扒開自己的傷處,塞劍譜進去藏好,“我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應當聞不到劍譜的氣味。”
“我要去找找其他人的骨灰,我的劍被遊仙打碎了,沒有趁手的劍。”
老四隻是背起他:“之後還有什麼事?”
“之後的事之後再做。今日要做的事就隻有這些了。”陳遂說,“主要是我的藥快用完了,而我快要疼暈過去。”
“陳遂,劍宗的墳地怎麼走?”
陳遂才把楚天闊的劍穗塞回自己的身體裡。那東西雖然有種老人味,還不幹不淨,卻還是有些用處的。
他們出來時,外邊的月亮還很亮。
十五的月亮總是圓的,晶瑩剔透的圓球那麼懸于天的正中。劍宗在山巅上,離天近,離月亮也近。
“我有些想家了。”老四忽然說,“我出來這麼久,受了這麼多委屈,我好久沒回去了。”
“我也想家了。”陳遂接了他的話,“不過我家人的碎片都在我身體裡睡覺,我還是想我自己。”
“神經。”老四罵了一句。
兩個被迷暈了的弟子還在睡着,發出的鼾聲在夜裡格外好笑,陳遂過去,給他們一人踹了一腳。
“他們兩個睡過去就像死了一樣。”他說,“劍宗全是些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