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絲線如同銀河一般在穹頂流動，林濯反應了片刻，随後意識到自己是在管理會裡。

赫拉的聲音随後響起：“林婧玟小姐，你身體有沒有不适？”

她話音剛落，林濯左手小指驟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那痛感迅速蔓延至整個手掌。她咬緊牙關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赫拉，我這是怎麼了？”

赫拉貼心道：“boss要求我為您注射基因穩定劑，這隻是一點小小的副作用而已。”

一點、小小的？

林濯差點氣笑。她閉眼，歎氣道：“boss找我有什麼事？”

赫拉好心提醒道：“林婧玟小姐，建議您先登錄智腦。昨夜一個匿名群衆發送了一個帖子，主題是‘禮物’，内容是程岸的遺言。”

林濯猛地睜開眼！

禮物……

“對了，為了感謝林隊的‘款待’，我送了個禮物給你。”

潘克拉托的聲音猶在耳畔，林濯立刻生出不好的預感。

她點開程岸的“遺言”，對方憂郁的聲音如同河流一般從數據中流出：

“大家好，我是程岸。這是我的遺言。

很多歌迷朋友都知道，我是一個自然人。我每天都面臨着基因不穩的威脅，輕則無法拿起話筒手麥，重則無法行走。這是每個自然人的命運。

能夠拯救我們、緩解症狀的隻有基因液，一瓶十萬币的基因液。

然而，新的管理辦法把所有自然人的希望全部扼殺了。

本就高價的基因液被炒到天價，但我們又不得不傾家蕩産去購買——誰也不知道，新管理辦法持續到什麼時候，我們又能等多久。

我有時候在想，難道自然人真的不配活着嗎？我們大部分人，有的是沒有能力裝載義體，有的是不願裝載義體……難道這就是死罪嗎？

我很無奈，很絕望。但同時有怒火在燃燒我的理智，我試圖讓自己平靜，讓自己接受，讓自己認命，可是我做不到。

當我再也沒辦法握住歌唱的手麥，再也沒法張嘴歌唱時，這股憤怒徹底摧毀了我。

我殺了三個歌迷粉絲。

是的、是的……

我自認犯下如此大錯，願意用生命、用下一世、用生生世世去償還。

可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我嗎？所有自然人扪心自問，是我嗎？

是我們該死嗎？”

緊跟着“程岸遺言”的關聯話題是“基因樹管理會”、“最新管理辦法”、“歧視自然人”等一系列話題，将管理會、将林濯推入輿論的漩渦中。

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來，林濯閉上眼。

潘克拉托送來的禮物太緻命了。

她完全沒空為程岸悲哀了，在解決輿論危機前，林濯還需要給boss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必須在很短時間内找到一個理由。

林濯顧不上左手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腦子飛快轉動。

思索良久，林濯輕聲道：“走吧，赫拉，我們去見boss。”

……

林濯到Z-88時，奧爾法拉和丙娜臉色都算不上好看。

奧爾法拉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濯，好似在确認她的身體狀況。

boss怒到極緻，臉色到顯出一種詭異的平靜：“林婧玟，聽過程岸的遺言了嗎，作何感想？”

林濯斟酌：“boss，錄音有可能時僞造的，不能就這麼輕易相信……”

boss語氣沉靜，眼底卻凝着化不開的寒冰：“重要的是我相不相信嗎？是你相不相信嗎？”

“林婧玟，無論錄音真假，現在的事實是，民衆已經默認程岸喪心病狂殺人是因為管理會把他逼上了絕路！”

“你要追求真相，那這個‘真相’是你滿意的嗎？！”

林濯心裡也憋着一股火，她快要控制不住腦海裡瘋狂的念頭，惡狠狠咬牙，竭盡全力控制語氣：“讓赫拉截獲錄音源頭，對源文件進行鑒定，自然能分辨真假，一切都将不公而破！”

“是嗎？”boss冷笑一聲，“忘了和你說，今日淩晨有幾個自稱是程岸殺人的目擊證人，他們說親眼所見程岸是如何暴力殺人。”

“赫拉也對他們的記憶進行了檢索，證實幾個人說的都是實話。”

“你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