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濯難得做了個好夢，她醒來時，輿論已經徹底爆發，聲讨遠航的浪潮已經完全蓋過管理會的錯誤。

她心情很好，哼着歌拆開一支青草口味的基因液，手指摩挲了一下智腦，覺得現在應該是放出證據擊潰遠航的最好時機。

但還有些事情需要驗證……

到達管理會時，一顆熟悉的紅色腦袋出現在眼前，丙娜笑眯眯地等林濯走過來，誇張地贊揚道：“婧玟，你的手筆也太大了。”

林濯瞥了筒形機器人屏幕上的信息，漫不經心道：“是嗎？我隻不過是碰巧遇到這樣的慘劇罷了。”

說着，她眉眼低垂，似乎在為阿波羅哀悼。

丙娜低低地笑了，她附在林濯耳邊輕聲道：“boss單獨約我開會，卻沒有叫你，你說這是為什麼？友情提醒，boss可不一定願意讓阿波羅去死哦。”

丙娜對她飛吻：“那我就先走一步咯。”

林濯停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

管理會的态度太暧昧了。

單新管理辦法的頒布來說，這樣規定對管理會的好處幾乎沒有，可是卻間接推動遠航義體的售出……還有boss，他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要徹底解決事件，從一開始boss的意圖就隻是息事甯人……

林濯想得出神，直到看到Z-42桌子上的綠植才回神。

“赫拉，幫我叫一下精衛。”

自從德墨忒爾無限期停職和阿波羅死去後，精衛已經徹底坐穩了副手的位置，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連唱片店都很少去了。

精衛到Z-42時，林濯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個Z區。

她看着林濯挺拔的背影，敲了敲門：“老大，你找我有事嗎？”

林濯轉過身來，臉上不再是溫和的假面，反倒露出一點冷冽的峥嵘：“還記得另外兩個目擊者嗎？你馬上申請外勤，和他們确認一下事情。”

精衛颔首，她頓了頓，問道：“老大，你不一起嗎？”

林濯眨眨眼：“我在‘老地方’等你。”

……

精衛解決完事情來到“老地方”唱片店時，林濯和錢百通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

林濯臉色良好，神态清醒，見精衛過來還抽空打了個招呼。

錢百通看起來就不是很好了，他滿臉通紅眼神迷離，已經趴在桌子上懶得動彈了。

靠近林濯才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精衛拿起空瓶子：“澧釀802……度數也太高了吧，你們喝了多少？”

林濯含笑看着她不說話，錢百通聽到精衛的聲音，顫巍巍舉起兩根手指：“兩、兩……”

精衛挑眉：“兩瓶？”

林濯把杯中澄澈的酒液一飲而盡：“兩箱。”

精衛：“……”

酒鬼林隊！

林濯說起正事：“怎麼樣，那兩個人說了什麼？”

精衛思索：“和約瑪麗姐弟倆說得沒什麼區别……他們是在外面清潔衛生時看到的。”

“是嗎？”林濯意味不明，她重新倒酒，“performance08那樣高端的演唱會場地，竟然也需要人力去清潔衛生嗎？”

精衛啞言。

林濯将酒杯舉到眼前，凝視着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酒液：“不過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他們有去過黑市嗎？”

精衛愕然：“什麼意思？老大，你不會懷疑是我們和他們幾個勾結吧！”

林濯晃了晃腦袋，這個時候才顯出一點醉态：“你隻管告訴我有沒有就好了。”

精衛面色古怪，扭扭捏捏道：“他們确實去過……”

“但是我敢擔保，濟世會從沒有參與程岸的事！”

林濯歎氣，放下酒杯，雙手托腮看着精衛，頂光與醉酒下，她的眼眸潋滟：“我不是懷疑濟世會。”

“你不在的時候我詢問過錢百通，黑市裡有一項技術，可以創造、植入記憶，甚至他還可以修改、蒙蔽人的記憶……”

“陳宇的記憶被檢測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疑惑了，那樣真實的記憶，為什麼會是假的？甚至他還知道棹舟和三小姐的關系。”

“但問題就出現在這裡——一個普通公民，真的能聽到這麼機密的對話嗎？程岸真的有必要住在平民住宅中嗎？當然，我沒有歧視平民的意思。”

“記憶檢測沒有錯誤，這确實是一段虛假的記憶。”

“……我想，陳宇應該也去過黑市，在那裡購買了創造植入記憶的服務。并且，應該是遠航支付的價錢，畢竟從當時潘克拉托反常的态度來看，他應該一早就知情。”

精衛恍然大悟：“所以你讓我注意四個目擊者有沒有去過黑市，就是猜測他們或許也購買了修改蒙蔽記憶的服務！”

林濯點頭，遲疑道：“是‘購買’還是‘被購買’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精衛拍手：“很簡單，讓錢百通出示相關服務的交易記錄不就好了！”

林濯笑眯眯，圖窮匕見：“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灌他酒呢。”

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中計的精衛：“……”

精衛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所以……”林濯拿起酒杯貼了貼精衛的面頰，“你也有這樣的權限，是不是？”

透過澄澈的、波瀾的酒液，精衛看到林濯的眸光也随之晃動，明亮的，像寶石。

她咬牙：“……但是你不能和錢百通說是我給你看的哦。”

在場的除了精衛也沒有第四個人了，錢百通應該很難不知道。林濯忍笑，還是哄騙道：“當然，我絕對保密。”

……

林濯拍照保存相關證據，長舒了一口氣。

解決了目擊證人的“證詞”問題，程岸事件也算解決了一個毒瘤。

現在的問題是，ELE義體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導緻遠航要借程岸之手殺害那三名粉絲？

林濯很确定自己在現場聞到了毒氣的古怪味道，程岸是一定沒辦法舉槍的，那又是誰殺死了粉絲，嫁禍給程岸的呢？

程岸清醒後，究竟是“自願”自殺，還是“被迫”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