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小聲反駁:“我睡覺從不打呼噜。”他隻是一棵樹,樹睡覺是不可能打呼噜的。
忽然意識到什麼,桑榆不禁偷笑起來,這男人昨晚是在樓下睡的,他們沒發生什麼親密關系,他不用遭天譴啦!
明滄看着他一會兒要哭,一會又是笑的,耳邊響起昨晚那個男人的話:傻乎乎的。
難不成他昨晚是被騙過去陪酒的?可是這種事都能被騙,這人也太笨了吧!
那個狗屁月老,是不是故意的!
這個人,除了一張臉還能看......
想起昨晚将這人抱在懷裡的感覺,腰挺細,腿挺長,該有肉的地方也都有肉,卻并不重,抱起來毫不費力,身上還有一種木質香......
想着想着,明滄漸漸有些心猿意馬,他撒謊了。
他喜歡桑榆身上的木質香,聞着心安,他昨晚睡了個好覺,就躺在桑榆旁邊。跟他說的相反,桑榆睡覺不打呼噜,安靜得很。
在明滄的記憶中,他很少睡得這樣沉。
“睡醒了就起來,收拾收拾下樓吃飯。”
桑榆身上穿着的還是昨天的衣服,根本就不用收拾什麼,胸前還冒着淡淡的酒氣。
第一次喝酒,體驗感很不好。
“那個,你能借我一身衣服嗎?”桑榆讨厭身上的酒味,但是他又沒有衣服可以換,隻能學着司命厚着臉皮開口跟人家借衣服。
明滄沒說話,隻冷冷地看着這個年輕人——他實在是想不通人的臉皮為什麼可以厚成這樣,在别人家裡白吃白住還要穿人家的衣服。
見他不說話,桑榆伸手到口袋裡一陣摸索,掏出一沓現金,“我給你錢,你給我一身衣服。”
明滄盯着他手裡的薄的可憐的幾張鈔票,輕哧一聲,這些錢連他一根領帶都買不到。
算了,他堂堂冥主,是不會跟一個弱小無知的人類計較的,就當作是剛剛騙他的補償吧。
明滄丢給他一身家居服就走了,桑榆關起門來換了衣服,這衣服在他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雖然不合身,但桑榆也不挑。身上沒了酒氣,也不用再遭天譴,桑榆心情頗好,踩着拖鞋輕飄飄地下樓,這才發現男人的家很大,大得有些空。
桑榆從旋轉樓梯上緩緩走下來時,眼神四處亂瞟,空蕩蕩的衣服在空中飄着,衣角翻飛,桑榆雪白的側頸暴露在外,明滄刻意錯開視線。他覺得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無聲的邀請,偏他轉過身來笑的時候,眼神又是那種清澈到不谙世事的單純,無端勾起人的破壞欲。
明滄隻能想到一個詞形容那種感覺——勾引。他想,還好他是正人君子。
“桑榆,”明蒼叫着他,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叫桑榆?”
明蒼将一杯牛奶放在桑榆面前,他說:“你昨晚告訴我的。”
桑榆完全沒印象,他不免有些擔心,昨晚應該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桑榆喝了一口牛奶,眼睛一亮,這牛奶入口絲滑香甜,喝完唇齒留香,他喜歡!
明滄翻了個白眼,剛才在樓上,他連全自動洗衣機都不會用,還是自己手把手教的,也不知道他學會了沒有。
“你叫什麼名字啊?”桑榆眯着眼品着牛奶。
“明滄。”
“咳咳咳——”桑榆被嗆得咳嗽不止,好像又被灌了一杯烈酒一樣,他眼睛裡藏不住一點事,瞬間瞳孔放大,剛才喝牛奶時安逸的表情刹那間消失,代替的滿是驚恐。
明滄眯着眼觀察着他的神色,“你很害怕?”
幾番冷靜,桑榆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巧合,隻不過這個人和那個可怕的大魔頭有着相同的名字罷了,可是姻緣簿上分明沒有這個名字,不是明滄還能是誰......但是匡月也說了,大魔頭不會無聊到來人間來找他麻煩的,而且帝君答應他了要幫他保密......
桑榆悔恨非常,早知道那天大着膽子看看那魔頭長什麼樣子了!
桑榆悄悄瞄了一眼,仔細看看眼前這個明滄,這人長得挺好看的,給他吃給他住還給他衣服穿,也沒像那天一樣欺負他,肯定不是那個魔頭。
如果是那個魔頭,現在一定會追着他打的!
“你怎麼不說話?”明蒼的眼神開始帶着些審視的意味。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突然有些頭疼,大概是酒勁兒還沒過去吧。那個,你一直都叫這個名字嗎?”桑榆眼神四處亂飄。
他根本不适合撒謊,但明滄懶得計較,聽見桑榆的問題,也隻模棱兩可地搖頭:“以前不是。”
“哦......”桑榆一顆心終于落回肚子裡,改過的名字在姻緣薄上是沒有記錄的。桑榆眼神往廚房看去,“好香啊,你做了好吃的嗎?”
桑榆發誓,他作為一棵樹,是不會對人間的美食有任何興趣的,他隻是為了轉移明滄的注意力。
明滄端出兩籠燒麥,桑榆緊握雙手于胸前,給足了情緒價值:“做得這麼好?你好厲害啊,聞起來這麼香,一定很好吃。”他眼睛亮閃閃地盯着那兩籠燒麥。
明滄面無表情,他隻不過做了世界上最普通的燒麥,不過小小地露一手,這個傻子就對他迷戀成這個樣子。
還真是個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