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滄實在是被這人蠢到想掀桌子,要不是因為命書上沒有這個人,斷紅線麻煩了些,他恨不能直接一掌拍飛他!
該死的月老!給他牽了個蠢貨麻煩精!
明滄壓着脾氣問道:“我最後問你件事。”
桑榆來了精神,“什麼事?”
“你手上有一根紅線,你願不願意掐斷它?”
桑榆一愣,這是什麼意思?想了一會,說:“紅線掌姻緣,如果月老牽的紅線違背了我的心意,可以的話,肯定是要掐斷的。但是......”他剛上任,隻會牽紅線,不會斷紅線呐。
說到這裡,桑榆心裡升起一絲歉疚,他感覺有些對不起冥主,冥主應該極其不願意要那根紅線,他連對方是誰都沒搞清楚,卻因為害怕躲起來。也不知道上天庭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連累到别人。
明滄聽到自己想聽的話,視線掃過他手腕,手指隔空一勾,桑榆手腕上的紅線消失了。
明滄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嘴角還沒來得及揚起,頓時睜大了眼睛,情緒有些不受控地暴躁起來。
那該死的紅線為什麼還在!
再次擡眼朝桑榆手腕上看去,那紅線又回來了!
到底為什麼!
重重呼出幾口氣,明蒼極力壓下蠢蠢欲動的怒火,舔了舔後槽牙,說:“沒事,我就是随口一問。”
桑榆抽出一張紙,将嘴擦擦幹淨,“我吃完了,謝謝你的款待,我就先走了,我們有緣再見。”
明滄不語,他在想,讓黑白無常将這人拖到陰曹地府走一圈,叫孟婆給他灌三碗孟婆湯,提前走到下一世,這紅線是不是自己就識趣兒地斷了?
桑榆見他不說話,便自顧自要往門外走。
“你就這麼出去了?”
明滄盯着他身上寬大的家居服,白皙的後頸暴露在外,從他的角度,甚至能看隐約看見白皙的鎖骨。他這麼出去,會不會被居心不軌的人盯上?
明滄認為自己對桑榆沒有想法,但不代表别人對他就可以有想法。他們現在可是被月老綁在一根紅線上的人,桑榆絕對不能在外面給他拈花惹草!
桑榆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該擋的地方都擋住了,這衣服也不奇怪,他問道:“怎麼了嗎?”
明滄摸了摸鼻子,“沒什麼,這裡不好打車,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桑榆心中一個晴天霹靂,不要啊!
“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走一走,剛好吃多了,消化消化。”桑榆邊說着邊裝模作樣揉了揉肚子。
家居服穿在他身上寬大無比,袖子也長得要命,桑榆半截手指露在外面,晶瑩剔透,指尖範着粉紅,白皙的脖頸也因他垂首而呈現一條優美的弧線,誘人極了。
該死!
他怎麼能這麼不知收斂!又蠢又笨,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不知道像他這樣的禍害在外面要注意言行舉止,收斂行為嗎?
昨晚抱着他時,明滄曾觀察過,那雙手,那張臉,那身上軟彈細嫩的觸感,絕對不是吃過苦的。
看這一副不知窗外事的樣子,難道他是個養尊處優不谙世事的富家傻少爺,家裡破産,自己又沒什麼生存能力和生活常識,不得已在外流浪?
須臾之間,明滄已經腦補了幾部富家少爺流落街頭的大戲,那些話本子可真不是白看的。可惜了,他遇到的是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萬年老光棍,不是心疼他的富家大小姐。
明滄鼻孔粗粗出氣,有些不耐煩:“如果你沒什麼地方去,可以暫時跟我住在一起。”
話甫一出口,明滄就後悔了。堂堂冥主,到人間扶貧來了?民生大計是上天庭那群蠢貨該幹的事情,他明明是管死人的!
轉念一想,算了,他們現在是一根紅線上的人,他要搞清楚為什麼掐不斷這紅線,不過多個人多雙筷子,做這個決定,于他而言不虧。
桑榆站在門口愣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嚅嚅開口說話。
“多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留在這裡陪你。”
明滄臉色一黑,“什麼叫陪我?”
桑榆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你不是要我陪你睡覺嗎?昨晚那個人也是這麼說的,可是這樣不好。”會遭天譴。
明滄深呼吸努力平複即将爆發的情緒,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說的住在一起,是住在一棟房子裡,不是睡在一張床上。更不是......你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
明滄一口氣喘不上來,他低吼道:“誰要跟你睡在一起!”
桑榆被吼得一激靈,好一會兒,他挪腳往玄關走,身後傳來幾道腳步聲,緊接着手腕就被拉住了。
準确地說是緊緊捏住,隔着一層薄薄的家居服,捏得他腕骨有些疼。
“去哪裡?我不是說了你沒地方去就住在我這裡嗎!”
桑榆擡眼偷瞄,他也不敢說自己想回家,怯生生道:“我,我出去透透氣,等你氣消了我再進來。”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呆在這裡,這個人脾氣喜怒無常,他害怕。
他要出去找機會聯系司命。
桑榆開門出去,獨留明滄一個人愣在玄關。
明滄手心一空,懸在半空,他蜷了蜷手指,一時啞然。
黑白無常在背後偷偷說他脾氣暴躁,孟婆好像也說過,冥府的人應該都說過吧?上天庭那群蠢貨應該也說過......
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臭毛病,手下人都很聽話,他也沒理由發脾氣啊......
可是來到冥府的鬼總是很怕他,黑白無常也怕,孟婆更怕......明滄眉頭逐漸緊蹙。
他真的有這種臭毛病?
他脾氣真的很不好嗎?
明滄陷入懷疑,但很快,他就得出一個離題萬裡的結論——是因為他脾氣不好,所以桑榆說的話并非出自本心,才掐不斷那紅線的。
一定是這樣!
明滄挑眉,從今天開始,他要做一個脾氣溫和的人,争取早日獲得桑榆真心,掐斷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