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黃昏,桑榆窩在寬大的躺椅上搖晃着,微風輕拂,撩起柔軟的發絲,晚霞映着他精緻白皙的臉蛋上,十分好看。
明滄回家沒找着人,上了二樓發現躺椅在搖晃,靠近幾步才看見桑榆将自己窩成小小一隻,光着腳蜷在一角。
明滄放輕腳步靠近,熟悉的香味絲絲縷縷地飄過,他情不自禁彎下腰,輕嗅着桑榆身上令人安心的木質香,緩緩閉上雙眼。
真的好奇怪啊,為何桑榆能讓他這麼安心呢?難道那紅線不是月老随手扯的?這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明滄被自己這荒謬的想法吓了一跳,睜開眼,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清澈幹淨的眸子裡。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桑榆眼中還帶這些許朦胧睡意,他腦袋似乎有些遲鈍,看見明滄也不驚訝,他揉了揉眼,含糊說道:“你回來了。”
心好像被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明滄忍不住伸出手,把擋住桑榆眼睛的柔軟碎發撩至耳後,輕聲答道:“嗯,我回來了。”
桑榆坐起身要下來,卻被躺椅搖晃着踉跄了一下沒站穩,明滄下意識将人撈進懷裡扶好,身體與身體的接觸讓他全身僵硬,清幽的木質香頑皮地鑽進他的身體,明滄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環住桑榆腰身的手不自覺收緊。
桑榆站穩從明滄懷裡鑽出來,高大的男人懷裡摟了個空,身體深處的什麼東西被抽走,又變得空落落的。
家居服領口太大,斜挂在桑榆脖子上,露出一節漂亮的鎖骨。明滄盯着那凹下去的地方發愣,頓覺有些口幹舌燥,喉結不自覺滑動兩下。
桑榆微微一笑:“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明滄驚覺自己失态,輕咳一聲:“事情處理完了,自然早些回來。你,餓不餓?”
桑榆揉揉肚子,并不餓,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朝明滄點點頭。
樹不需要吃飯,樹隻需要澆澆水曬曬太陽,可是人需要吃飯呀,而且還是一日三餐。桑榆要做一個合格的人,自然一頓都不能少。
按照凡人的習慣,如今日頭下落,該吃晚飯了。想起早上品嘗到的美味,桑榆忍不住舔了舔唇。
桑榆唇上敷了一層水光,粉色的唇更顯水靈和柔軟,明滄垂下眼睫,呼吸急促,不敢再看。
這一低頭,這才看見桑榆光着腳丫站在地闆上。失落的情感仿佛找到什麼宣洩的缺口,明滄指着桑榆光潔的腳,語氣兇巴巴的:“你怎麼能光着腳站在地闆上呢?”
桑榆後退兩步,又落在躺椅上,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不可以。”也許,這是一個有潔癖的男人,有潔癖的人是不會容許旁人光着腳站在他家地闆上的,明滄不高興很正常。
看他可憐兮兮的,明滄忽然想起,對桑榆不能兇,話到嘴邊又十分别扭地轉了個語氣,說:“會生病的知不知道?”
桑榆擡眸看他,慢吞吞道:“我現在知道了。”
原來人光着腳站在地上是會生病的呀,樹是長在土裡的,碰到地闆、土地隻會覺得親切,桑榆是樹,他哪裡知道這個呢?
桑榆偷偷瞄了幾眼明滄,明滄一切正常,還撿起被他踢到不遠處的拖鞋,彎下腰遞到他腳邊。明滄就着遞拖鞋的姿勢愣了幾秒,而後丢在地上,直起身子,别過臉去,僵硬道:“自己穿。”
桑榆愣了愣,迅速穿上拖鞋,微微一笑,說:“謝謝你。”
明滄沒去看桑榆的小臉,視線定在那雙不合腳的拖鞋上。明滄出身遠古部落,身高接近兩米,他目測桑榆最多一米八三,一雙白淨的腳踩着空蕩蕩的拖鞋,很不合适,但是......挺那啥的。
明滄視線由下而上,家居服褲子很長,褲腳被好好地挽進去,露出一小截白淨的腳腕,踝骨清瘦,肌膚細膩;視線往上,褲腰松垮,越過撇着領子的家居上衣,明滄視線落在桑榆臉上,停頓兩秒,極其不自然地說:“我去做飯,你......你想吃什麼?”
桑榆認真道:“我很好養活的,吃什麼都行,不用特意問我。”樹隻需要喝喝水,曬曬太陽,就能長得很好。
明滄不言,轉身下樓,桑榆緊跟着下樓,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我給你打打下手。”
“不用,你在那坐着等着就行。”明滄打開冰箱,發現裡面的東西和他離開時一樣,根本沒動過。他歎了口氣,轉向一旁老老實實坐着的桑榆,問道:“你一整天沒吃東西嗎?”
桑榆搖搖頭,說:“我不餓,你的陽台很不錯,我在那裡曬了一整天的太陽,特别舒服。”
這回答,多乖巧啊!那麼小心翼翼地,在别人家住得很不安心,餓了也不敢說,更不敢随便吃别人的東西,連想吃什麼都不敢說。
明滄搖搖頭,這麼一個小少爺,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現在卻隻能寄人籬下,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想必一定提心吊膽的,他那幼小的心靈啊!
“我要出去買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明滄不自覺挪到桑榆面前,冥主大人認為桑榆現在一定很缺乏安全感,他不能把他一個人丢在家裡。
桑榆遲疑了一瞬,他不太想和明滄一起去。可是,桑榆轉念一想,他也不能一直待在明滄這裡,或許是這裡用了大魔頭的名字風水不好,所以他才使不出神力。多出去走走,或許就能找到來時的路,就可以盡早過上獨居生活喽!
桑榆這麼想着,好像馬上就能回到他那個溫馨的小家了,美滋滋答應了。
臨出門,明滄望了一眼桑榆身上空蕩蕩的家居服,回卧室衣櫃裡找出一套黑色的衛衣,趁着桑榆不注意時瞄了一眼,悄悄施法将衣物變成桑榆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