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聞舟睡醒後沒看到莫九,頓時慌了,她不安地找遍了别墅的每一個角落,沒有,哪裡都沒有……姐姐?姐姐丢下我了?
不,這是不可能的!姐姐答應了不會棄我而去!她不會這麼做!
怕姐姐回來後找不到自己,雲聞舟不敢離别墅太遠,隻能在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一個有着一頭紅發的女人闖入她的視野。
血一樣的紅,長度過肩,卷曲着妖娆的弧度,被風拂動,就像鬥牛時用的紅布,全場的目光都會被不自覺地吸引過去。
女人的眼睛也是紅色的,非常明顯的紅色,就像高濃度的畸變結晶。
或許是因為眼睛沒有完全睜開的緣故,反射不了高光,顯得黯淡無神。
可是那張臉……那張臉……分明是姐姐!
雲聞舟遲疑着飛到這個紅發女人面前,小心翼翼地詢問:“姐姐?你……怎麼了?”
幾乎是在對上她視線的那個瞬間,莫九便揚起了唇角,眼睛也因為完全睜開而出現了高光,從麻木到鮮活,無縫切換。
“去染了個發。”她是這麼回答的。
【去凝結畸變核心了。】這是她的心聲。
畸變核心是什麼東西,雲聞舟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到跟畸變結晶有關。
姐姐似乎一口氣吸收了太多的畸變結晶,導緻眼睛和頭發都變得跟畸變結晶的顔色一樣了。
“姐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雲聞舟很怕莫九出什麼事。
“沒有。”莫九回應。
【也就是視野變紅了,問題不大。】
在莫九現在的視野裡,雲聞舟也身在這個血紅的世界中,染上一層詭異的紅。
莫九不适應這樣的視野,不想過多使用自己的眼睛。
但現在不看,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看了。
“小舟。”莫九擡起一隻手捏起雲聞舟的下巴,唇角揚起一個妖娆的弧度,“你真好看。”
雲聞舟抿了下唇。
被誇了,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莫九主動湊近她,吻上她的唇。
雲聞舟的唇,熟悉的柔軟,帶着一股獨屬于她的魅香。
隻是自己的體溫似乎上升了不少,顯得雲聞舟的唇有些涼。
而雲聞舟,感受着唇上的灼熱,耳朵一下子紅了。
這可是在外面啊,雖然周圍沒有人。
但是記憶裡,這還是姐姐第一次在外面吻她。
一吻過後,莫九捧着她的臉說:
“小舟,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從你臉上看到更多的表情。”
【想要在床上欺負你,溫柔地欺負你。】
“啊……”雲聞舟輕握着姐姐的手腕,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要就地躺下來嗎?
莫九沒這麼野。
她把雲聞舟橫抱起來,不緊不慢地走向别墅。
她嘴上什麼也沒說,心裡決定道:
【之後再告訴她。】
【好好跟她說,然後,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姐姐想告訴我什麼?
雲聞舟好奇,但現在沒心思想那麼多。
姐姐很溫柔,溫柔地欺負了她,讓她在羞恥的喘息中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與歡愉。
姐姐看到了她想要的表情,姐姐也很享受,但僅僅是享受,并不高興,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迷路的人找到了水,喝到了水,卻依然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雲聞舟勾着莫九的脖子,不等莫九給出選項,就做出了選擇:“無論姐姐做什麼……我都會追随在姐姐身邊……如果姐姐要去做一件必死的事,那麼,我想跟姐姐一起……不過,姐姐,可以允許我死在你之前嗎?我無法接受你死在我面前,我一定會瘋掉,我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殺光視野裡的所有人,畸變體、異能者、普通人,還有安全區裡的人——沒有姐姐的世界,他們都沒必要活着。”
這段話,看似是以威脅為手段的勸說,想要勸說莫九别做傻事,但雲聞舟是認真的。
她真的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她一直都這麼極端,這麼瘋。
想做一件事,就不擇一切手段。
愛上一個人,就獻上自己全部的忠誠與生命。
莫九突然好奇:“如果這件‘必死的事’是由你來做,你會怎樣安置我?”
“安置姐姐?”雲聞舟笑了一聲,聲音裡帶着點自嘲,“真希望我能做到這樣的事,但我做不到……姐姐如何選擇,是姐姐的事,我無法幹涉,但是——如果姐姐選擇陪我一起死,我會很高興的。”
高興嗎……
莫九不會因為雲聞舟選擇跟自己一起死而高興,她無法理解雲聞舟為什麼會希望自己能陪她一起死,但理性地想,這意味着雲聞舟比起生命更看重情感。
比起失去所愛之人後漫長卻無聊的人生,她更想轟轟烈烈地愛一場,就像一朵煙花,隻在乎那刹那的璀璨。
“我知道了。”莫九親吻了一下雲聞舟的額頭,“那麼七天後,陪我一起死,好嗎?”
“我願意。”雲聞舟答應得爽快又愉悅,就好像莫九不是在邀請她一起死,而是在向她求婚。
姐姐是她唯一在乎的人,她唯一的追求。
已經得到了姐姐的愛,姐姐的溫度和觸感。
她死而無憾。
……
兩人荒唐纏綿了六天,一直到出發之前,雲聞舟都沒問莫九要去做什麼。
随着死亡期限的逼近,莫九以為雲聞舟會害怕,結果她反而興奮又期待,就好像第七天等待她們的真的是一場婚禮,而不是死亡。
然後第七天,莫九操控淪陷區所有的畸變體,對希望之城發起了進攻。
然而……
稀稀拉拉十幾隻畸變體,毫無氣勢可言。
——沒辦法,過去的一年,她和雲聞舟幾乎把遊蕩在淪陷區的畸變體都殺光了。
不過問題不大,任務隻規定了“所有”,沒規定具體的數量。
莫九和雲聞舟各騎着一隻巨大的畸變體,随畸變體“大軍”一起逼近希望之城。
希望之城的守衛遠遠看到這一幕,吹響了防禦的号角。
随後他們便受到莫九的操控,離開了城牆。
畸變體抵達城牆,一拳砸去,堅硬的牆壁轟然倒塌。
然後隔着這片濁煙彌漫的碎石廢墟,莫九遠遠看到了那個手持陰影長劍,即将殺死自己的女人。
馬尾高紮,一身方便戰鬥的迷彩服,光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英姿飒爽。
她的身後,是一直與她形影不離的月星河。
莫九操控月星河走向自己。
夜瀾皺了下眉,收了陰影長劍,一把将月星河橫抱起來,然後讓一層黑色的陰影覆上她的身體,将她整個兒包裹在内,隔絕了莫九對她的操控。
緊接着,她放下暫時安全但失去行動能力的月星河,重新把劍拿到手裡,同時,背後展開了一對黑色的翼。
比起烏鴉的羽翼,更接近蝙蝠的膜翅,跟她的陰影長劍一樣,都是其他位面的投影,反射不了任何光線,漆黑得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顯然,這七天的時間裡,變強的不止莫九。
女主也瘋狂地開發着自己的異能。
夜瀾撲扇着她這對黑色的翅膀,飛到距離莫九和雲聞舟不到20米的地方,冷聲開口:“來得正好,這次我不會再給你們逃走的機會了!但是在那之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做?”莫九微笑着回應她,語氣悠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勝券在握,其實她隻是在坦然赴死。
【廢話真多,要殺救殺吧。】
【反正,對小舟,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沒有遺憾了。】
來之前,莫九想過,要不要就不管任務了,任由世界重置。
但是,比起一個沒有雲聞舟的世界,她更無法忍受一個有雲聞舟,但雲聞舟不是雲聞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