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少年騎士凱是典型的凱爾特人長相。
繼承自母親的紅發肆意又張揚,還有些炸呼,平日裡随意地扔在腦袋後面,隻在重要的時候才會被乖順地梳起。
某種意義上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按理來說,作為身為德魯伊的祭司艾克托的兒子,凱應當是要繼承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個德魯伊的。
然而,這位祭司之子卻選擇了騎士的道路,甚至早早拿到了騎士的資格。如果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寒潮,或許他現在已經在卡美洛的其他領地遊曆。
在“亞瑟”的記憶裡,這位兄長并不怎麼好相處。
大概是婚生子和私生子的天然壁壘,從亞瑟的記憶最初開始,對方就一直臭着個臉。
小孩子的喜惡從來不加掩飾,因為凱的不喜,也讓一些人偷偷在私下欺負小亞瑟,并試圖以此讨好凱。
但他怎麼說的來着?
腦海中的回憶一閃而過,亞瑟甩甩腦袋,看見凱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後露出的震驚神色。
大概是被他剛才的動作給吓到了。
他心中一動,面上依舊是可憐又柔弱的神情。
“哥哥怎麼了?突然離我這麼遠。”金發的小少年垂下眼,他的身形實在瘦削,就算已經穿上了厚厚的外套,也依然顯得單薄,垂眸的時候就更加可憐,似乎連眼睫上都挂着水滴。
玩家吸吸鼻子,在空氣裡聞到一陣茶香。
這樣的招式對于凱來說是十足陌生的。
在知曉正是幼時曾擔憂愛護的弟弟為母親帶來了最大的損傷後,他發誓與亞瑟誓不兩立。
這份敵視在偏心眼的父親加入後愈發升華,曾經也親親蜜蜜在一起貼貼的兄弟終究變成了見面就橫眉瞪眼的模樣。
等到“亞瑟”長大一些終于開始記事,留下的就隻有“凱兄長讨厭自己”的印象了。
那是個鏡子一樣反應他人對自己态度的孩子。
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誰對他壞,他也就對誰壞。
既然紅毛兄長對自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那“亞瑟”也豎起了一身的尖刺,予以還擊。
因此,倒是很難見到他像是現在這樣軟下聲音,輕輕軟軟地喚着兄長。
他略顯狼狽地扭過頭,感覺什麼東西就要從鼻子裡呼之欲出。
“喂,還沒回答我的話呢。”半晌,凱叉腰龇牙咧嘴,“你什麼意思?現在外面這個形勢,你也應該知道不應該帶可疑的外鄉人回來的吧?”
他狐疑的目光在亞瑟和四季奶青身上逡巡,見對方身上披着的鬥篷下似乎是赤身裸體,更是皺緊了眉。
更難聽的話就要說出來。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注意到這裡出現一個沒見過的紅毛NPC的玩家竄了過來。
比起四季奶青這個看起來的領頭人更粗糙一些——意思是,沒有鬥篷,還穿着原始的一張獸皮皮膚——的玩家戳了戳紅毛NPC,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
“你好……等等你這幅裝扮又是怎麼回事?”良好的家教讓凱對不明人士的打招呼給與了回應,又惡狠狠地皺起眉。
“他們是父親的客人。”知道凱即将發怒,亞瑟趕緊打岔,“雖然看起來奇奇怪怪的,但是術士嘛,你知道的。”
術士就是這種奇怪的東西。
正統一些的叫法是叫做德魯伊,但從小小的魔法學徒到成為德魯伊集團認證的德魯伊還有很長路要走,因此人們習慣将這些會魔法的人叫做術士,或者魔法師。
大概是因為身懷神奇的魔法,術士們的脾性一個比一個怪異。
在更加遙遠的北邊,甚至有術士建造了塔,幾乎一輩子也不樂意從他的塔裡出來。
而身為祭司,艾克托認識一些術士朋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因此,這個來曆成功地诳住了凱。
隻見紅毛少年面上顔色又是一番變幻,最終瞪了眼艾克托的房門。
他雙手環胸:“所以呢,我們這位好祭司邀請這麼多術師是什麼意思?他們能用魔法讓領地回到春天?那可真是厲害。”
說不是反話都沒人信。
亞瑟彎彎眼:“或許有可能呢。”
凱皺了皺眉。
他并不擅長思考,對待亞瑟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已經算是有多餘的耐心的,也無法支撐他聽完這個叽裡呱啦說不到重點的笨蛋弟弟的嘀咕,直接突入重點。
“什麼可能不可能?他們能做法嗎?”
亞瑟一轉話頭。
“剛才哥哥不在的時候,艾利大叔帶着受了凍傷的莉亞和好多些人過來,說是要啟用人祭。”
話沒說完,凱的臉色就為之一變,緊緊盯着亞瑟。
“老頭同意了?”
“沒有。”刻意停頓兩個瞬息,亞瑟才緩聲道,“但是再這樣下去,父親就不得不同意啦。”
既然是這片領地的領主,在接受民衆供奉的同時,艾克托也肩負起了守護這片領地的民衆的責任。
這其中的關竅極其簡單,作為領主之子的凱更是從小就接受着這種思想的灌輸,一時面色複雜,很是難看。
亞瑟勾了勾嘴角。
“不過還好他們幫助父親阻止了這場意外,但是相應的,我們需要去龍之谷,據說那裡存在着一種發熱的礦石,想必能夠幫助領地的民衆們度過這場寒冬。”
可在這樣極其的寒冷下離開地窖去外面探索,還去的是距離不近的龍之谷,一路是肉眼可見的危險。
對上凱複雜的視線,亞瑟抿嘴笑了笑,笑得很小白花,對凱這種直男是一殺一個準的絕殺。
“沒事的啦,反正我會和四季奶青先生們一起去,就算路上遭遇風險、就算在野外遇見野獸,我都一定會為大家帶回礦石的。”
金發綠瞳的少年揚起頭露出笑容,簡直像是地裡的小白花一樣柔弱又堅強。
凱……凱被一個暴擊,站起身下意識就是後退。
有人在後面摸了他一把。
凱差點給跳起來,被伸出手要和他握手的玩家阻攔。
他回過頭,發現身後已經圍了好幾個衣衫不整的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