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紅毛。”
“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玩家們熱情地打了招呼,眼睛都在放光。
新鮮的、熱乎的NPC,又是在新手點刷出來的,指不定就能收集到新情報或者拿到新任務。
于是一個又一個的玩家湊到了凱身邊,有禮貌的說着“你好你好”試圖觸發NPC,沒禮貌的已經上了手,在少年身上摸來摸去摸來摸去……
凱猛然睜眼瞪過去:“喂!你摸哪裡呢!”
摸到個小首飾的玩家:“好耶!是耳環!”
誰家好人NPC帶耳環的?一定是給玩家準備的!
有一就有二,頂蘑菇的、搜尋房屋的玩家紛紛湊了過來,好幾個人開始對凱上下其手,後者的手都已經握在了劍上——但可以預見的,就算他拔出劍,大概也會被玩家們誤以為是互動掉落的物品(笑)。
看了會凱的熱鬧,在脾氣本就不好的紅毛少年跳腳之前,亞瑟湊了過去。
“這位是我的兄長,凱。”他兢兢業業地扮演着一個NPC,為玩家們提供必要的信息,“他有些腼腆,你們不要吓着他。”
哦,是個腼腆的NPC。
初來乍到還不準備不當人的玩家們紛紛表示理解,挪動腳步,遠離了新NPC足足一厘米。
足足。
亞瑟捂住嘴,讓自己笑得不要太大聲。
“我想請你們幫個忙,”他道,果然吸引了玩家們的注意,“兄長巡邏歸來辛苦了,希望各位能好好送他回房間,讓他休息休息。”
頓了頓,他轉過頭又對凱開口:“父親的這些朋友們來自偏遠之處,雖然有符文能保護他們不受寒風的侵害,但也不是長久之計,兄長有多餘的衣物能借給他們蔽體嗎?”
凱張嘴就要拒絕。
他看起來像是這種好人嗎?
但亞瑟預測了他的動作,先發制人看着他,與他相似、卻似乎更加澄澈的綠瞳眨啊眨,發出請求。
“幫幫他們吧,兄長,就當是幫幫父親。”
雖然他和凱的關系一般,但搬出艾克托的話凱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果然,紅發少年臉色幾番變幻之後,啧了聲。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
于是一群玩家就跟見到魚餌的魚一樣紛紛圍在了凱的前後,一陣土著們聽不懂的叽裡咕噜後嘿咻一聲,三個人将凱平躺着舉了起來。
一名玩家開道,三名玩家舉人,還有一名斷後,五個人走出了皇帝禦駕親征的氣勢,就連驟然被舉起來的凱本人,也是愣了一會才開始激烈掙紮。
“喂!我讓你們放我下來!”
看得出,凱已經在很努力地掙紮了。
但NPC是掙紮不過玩家的!相反,NPC越是掙紮玩家就越是興奮……不,他們的意思是,玩家們就越是助人為樂。不過一會,這幾個人就七轉八轉離開了客廳,興高采烈地舉着凱進入他的房間。
“都說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決鬥,我一定要和你們決鬥!”
凱的聲音響徹房間。
聽見決鬥越發認為可以從新NPC這裡薅東西的玩家們更加興奮,蜂擁湧入凱的房間。
“原來蘑菇的用處在這裡,可以通過決鬥和NPC交換物資啊!”
“決鬥!我們和你決鬥!”
“請務必和我們決鬥!我可以用蘑菇作為賭注!”
有大聰明發出悟了的聲音。
尚未離開的玩家們腳步一頓,刷刷看向亞瑟。
既然那個NPC可以,那這個NPC也一定——
亞瑟适時捧住胸口,作出柔弱模樣。
“突然感覺頭好暈,我要回去休息了。”知道這些玩家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他向四季奶青發出請求,“請問,四季奶青去冰三分糖騎士,可以送我回房間嗎?”
看着野人一般的“騎士”颔首應允,亞瑟不由勾了勾唇角。
玩家們某種程度上是很好猜的物種。
他們将這個世界看做遊戲,便将任何事物都以“任務”和“獎勵”來計算。從這一點論,他們是比複雜的土著更加好懂的物種。
這天之後又過去了兩天。
亞瑟逐漸消化了原本那個“亞瑟”的記憶,越發扮演得像是一個土著。
終于,到了臨行的一天。
清早亞瑟在門口發現了一聲新的衣裝,是凱爾特人的日常款式,勝在材質上好針腳綿密。最上方的是一件紅色的披風,一圈毛毛圍在最頂端,抵擋住風雪。
一看就知道是女主人凱瑟琳的手筆。
而玩家們也終于有了個人樣。
他們憑借着兜(折)售(磨)蘑(居)菇(民)一人湊齊了一身能到地面去的衣服,為首的四季奶青甚至不知道從哪弄來了把劍當做武器。
最後是紅發的少年。
他推開門的時候對方雙手環胸閉眼小憩,聽見聲音看過來,神色微妙地打量了他好幾眼,提溜着劍站到他身前。
對方脖子上那一圈毛毛實在眼熟,和罩住亞瑟的鬥篷山那一圈紅棕色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一個圍着是英勇,一個反而被襯得乖巧可憐。
凱将目光從茫然無措的金發少年身上收回,道:“走吧。”
亞瑟:咩啊?
凱瞥他一眼,哼笑一聲。
“你不就是想讓我陪你們一起去嗎?”他手裡的劍點了點滿肚子壞主意的家夥,撇了撇頭,“正好我不信任那些家夥,也不信任你,想來想去還是我親自去比較好。”
凱對亞瑟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了如指掌,怎麼也不放心練武場上被自己一戳就倒的家夥能帶着一群法師穿越風雪群山抵達目的地。
但他不說,他隻是擡手搓了搓亞瑟的頭毛,扯了扯嘴角。
“走了,臭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