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亞瑟用了足足兩分鐘思考自己腦袋上的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是劍柄？誰趁機暗殺他了？

不對那這樣的話他就應該死掉了，不能還在這裡吹冷風。

那是遊戲穿模了？

哦也不對，雖然對于玩家們來說這裡是遊戲，對他來說還是現實。

那這是什麼？

他高速運轉的cpu在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很慢，思考了半天，終于在曾經見過的龐然大物身上找到了相似感——或許可能應該大概，這是角。

他長角了。

他說，作為一個正統的人類，他長角了！

這合理嗎？啊？？？

……

“生病了？”第二天，當亞瑟并未如以往一樣出現在餐桌前時，凱發出的詢問得到了這樣的回複。

那點在彼此陪伴的時光中早就消磨得所剩不多的隔膜在有了出生入死的經曆後早就消失殆盡，聽了這話，凱扭頭去端了早餐，重新敲響了魚唇的弟弟的房門。

“就算生病了也要吃飯啊，你叫了醫師了嗎？我讓人來給你看看？”

言語之間滿是關切之意。

如果是平時亞瑟會因為兄長的關懷開心，然而現在他縮在被子裡，局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他越是這樣凱就越着急，一度擔心這個笨蛋弟弟自己一個人扛着病痛不出來，甚至想直接破門而入。

這并不是沒有過的事情。

在亞瑟還小的時候，就曾經發生過這孩子因為擔心給其他人添亂而硬生生地忍住病痛一言不發，直到怎麼都起不來床，才被人發現的事情。

亞瑟蜷縮在被子裡，迷迷糊糊地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

發現他生病的人是凱瑟琳夫人。

這位美麗而高傲的夫人并未因為他是個私生子而怪罪于他，所有的怨氣都在艾克托身上發洩過，對待他的時候雖然說不上多麼和善，但也不曾克扣什麼。

但也就到此為止，要讓她像是對待凱一樣對待亞瑟，也着實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對待這個私生子的态度就像是家裡養的小貓或者小狗，随手喂喂也就罷了。

可是第一個發現亞瑟生病的人就是她。

小小的亞瑟發燒燒得一塌糊塗的時候，隻依稀看見一個有着紅色長發的身影坐在床頭，冰冷的觸感貼在他的臉上，并不寒冷，反而有種冰冰涼涼的舒服。

他是做夢了嗎？

亞瑟下意識蹭了蹭冰涼的帕子，依戀地叫出隻敢在夢中叫出的稱呼。

“mama。”

那個貼在他臉邊的冰冷的東西像是觸了電一樣收回，亞瑟被難受得皺起臉，可是卻按照習慣不敢呻吟出聲，隻能像是幼貓一樣發出聲音，可憐極了。

好半晌，什麼東西才重新觸碰上他的臉頰。

不是冰冷的，而帶了點人的溫度，并不灼熱，溫熱得令人安心。

那東西還帶着一點熏香的味道，像是太陽下盛放的玫瑰，馥郁濃香。

他依戀地朝着那東西的方向蹭了蹭，對方又是一僵，卻沒像是剛才一樣收回，反而愛憐地撫摸起他來。

那是極其舒服的一次生病。

清醒後亞瑟也沒能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舒服又快樂，甚至後來還偷偷感冒過幾次，就為了找回當時那種感覺。

隻有在意識模糊的睡夢中才能感受到的，被愛的感覺。

他被咚咚的敲門聲敲得清醒過來。

因為他沒有回答，凱似乎已經認定了他在房間裡出了事，正咚咚地撞門，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

亞瑟手忙腳亂地找了個帽子套在腦袋傘，過上織花的披帛，打開了房門。

向内開的房門讓凱一個趔趄差點帶着亞瑟一起摔倒。

好在少年人下盤穩當，隻趔趄了下便找好了平衡，重新站好。

他打量着亞瑟，少年人整個都裹在毛絨絨的帽子和披帛中，臉頰绯紅眼神迷離，看起來着實是生病的模樣。

當兄長的頓時就有些擔心，趕緊牽着幼弟回到床上。

“怎麼發燒了？多久了？”他擡起手去摸亞瑟的額頭，後者往後縮了縮，額頭隻在手心短暫地接觸了下。

凱感覺對方應該是發燒了的。

雖然他也沒摸到……但是都這個樣子了，也不太可能沒生病吧？

生病了要做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