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夜直到天光将近破曉，二人才沉沉睡去。

而在艾薇塔最終忍不住合攏眼皮前，她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想起了哈利的母親莉莉，和莉莉的姐妹佩妮。

有點相似的故事。

佩妮對于哈利的感情大約也一樣複雜。

她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手足因那個她羨慕而不可觸及、萬分遙遠的世界而永遠地離開了她。

所有交纏着生長、難以言喻，更像是洋蔥一樣難以一層層剝開觸及的情緒都随着原本溫熱的體溫而冷下去，最後變得無從開口，也沒有必要開口。

即使是在生死存亡的最後一次見面，達力都對哈利笨拙地伸出了手，但佩妮對着這個同樣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卻依舊隻是嗫嚅着嘴唇。

那一刻她想說的是什麼呢？

是“活下去”還是别的什麼？

艾薇塔在心底偷偷數着年份，到哈利七年級的時候，她就已經畢業兩年。

她并沒有打算去仰仗自己“穿書者”的身份去改變主角團的命運軌迹，也無意去獲取本該屬于誰的榮光。甚至她還有些膽小，還隻敢瑟縮着，像一隻初生的、身上還帶着稚嫩絨毛的小鷹那樣試探着睜眼去看這個她萬分熟悉又萬分陌生的世界。

她覺得自己大概沒有當救世主的勇氣，但好像能做一個鳳凰社的外圍人員，護送下達力他們也不錯？

如果能讓大家都多一次解開心結的機會……又或者在之後，适時地做出一句提醒，讓多一個人在那場終究要到來、避無可避的大戰中活下來就好了。

畢竟自己看起來已經……比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要幸運的多。

*

之後的事情相對來說就比較快刀斬亂麻。

瑪麗姨媽并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這點從她離異後就一直堅定地秉持着“獨自一人也不會比任何人差”的念頭中就可以窺見一斑。

她迅速地和肖恩伯父、凱瑟琳伯母商定好了關于艾薇塔未來的發展方向（艾薇塔：怎麼有一種上輩子高考報考的錯覺？），然後就匆匆返回了她們之前居住的公寓。

“薇比，你可以好好在這享受你餘下的假期，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聽長輩們的話，知道嗎？”

瑪麗姨媽彎腰為她系緊了帽子上的絲綢帽扣，然後拉開車門：“我會回家把你的行李裝好送過來，然後和肖恩、凱瑟琳一起，送你和維麗特去上學。”

而之後每年的暑假，艾薇塔也會一半時間依舊住在瑪麗姨媽那裡，一半時間則來肖恩伯父家度過。

這一方面是方便她繼續了解魔法世界，增進認知，另一方面也是便于姐妹倆一起應付作業什麼的（誤）。

肖恩伯父和凱瑟琳伯母都十分贊同這個決定。

當晚，凱瑟琳伯母不僅在艾薇塔的連連贊歎下，成功命令蔬菜們自己洗澡削皮跳進鍋裡，烹饪成一道道美味佳肴，還輕快地揮舞着魔杖，讓之前為了隐藏魔法蹤迹而收起的那些東西都自己回到了客廳。

“薇比，”凱瑟琳伯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也開始這樣叫她了，然後把飯後布丁的盤子推到她面前：“以後你可要多幫我盯着維麗特，她就是個小搗蛋鬼。”

“嘿！我哪裡搗蛋了！”維麗特正從她的卧室裡抱出一匣子零食過來。

“對對，當然沒有。”肖恩伯父也笑呵呵喝着紅茶，“你看，她還知道要和薇比一起分享巧克力蛙。”

聞言，維麗特本來正有點驕傲地，仰着頭輕輕“哼”了一聲，逗得凱瑟琳伯母又好氣又好笑。結果下一刻，堂姐就不幸拿到了一顆白鼬三明治味道的比比多味豆。

她瞬間又頗為痛苦地把五官緊緊擰成了一團。

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歡聲笑語裡，艾薇塔也終于忍不住快樂地翹起嘴角。

她相信，自己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很多姿多彩。

然後，撲騰着翅膀的貓頭鷹就帶着信，用尖嘴敲了敲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