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最終還是暫時留了下來。
森歐外并沒有試圖強硬的帶人走,在察覺到太宰治是因為自身的意願留在探靈社這件事之後,隻是表示自己日後還會再來拜訪,就離開了,絕口不提什麼100億的事。
“森先生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随着港/黑首領身體進一步的衰弱,橫濱地下世界的暗潮湧動已經波及到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沖突頻繁發生,警視廳和軍警并沒有過度介入以防事态惡化,大家都在等。無數雙眼睛盯着港口黑手黨,等着在最混亂的時候暴起,撕咬也好,明搶也好,龐然大物如果陷入内亂,有的是人等着趁亂分一杯羹。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鏡,盡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太宰治在森鷗外的布局裡舉足輕重,‘人間失格’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太宰治個人的資質也足夠優秀。森鷗外試圖将太宰綁定在自己的車上,隻是沒想到中途會冒出來一個探靈社截胡。
這麼輕易就走了,肯定是在憋個大的。
對太宰治的提醒,夏楠隻是擺了擺手表示知道,頭也不回的往二樓走。
太宰治:……
坂口安吾看了看太宰治的臉色,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夏目社長應該有自己的打算。”
說是這麼說,其實他自己也有點不确定。他和夏楠相處的時間最短,拿不準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風格,隻知道難搞。
太宰治沉默一會兒,動作誇張的歎了口氣:“但願吧。”
他能有什麼打算,那就是個戳一下動一下戳急了還會回頭咬你一口的家夥。
坂口安吾暗暗思忖——看來這位森醫生會有什麼動作。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擁簇?還是說,他自己就是一方。
——與其讓‘人間失格’落入黑暗,不如把那孩子放在夏目手裡。
這是種田長官說過的話,坂口安吾眼鏡反光。
“太宰,坂口,來幫忙。”
織田作之助抱着裝有器材的箱子走了過來,他對森歐外的到訪沒什麼特别的情緒。
“唉——還要搬東西,好重的,不要不要,”太宰治一秒切換畫風,滿臉嫌棄和抗拒,“安吾,你去,你去。”
坂口安吾:……
“織田叫的是我們兩個。”
别想偷懶,謝謝。
織田作之助動作很快,他已經放好箱子,重新走了過來,“不是我,是夏目。”他拿出手機,點開收訊界面,展示給兩個人看。
——别一個人幹活,讓新人幹,壓榨壓榨新人(墨鏡)。
——還有,和坂口說一聲,幫忙看住阿治,他肯定又要亂跑(斜眼)。
——還有還有,這兩天采購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社内保潔讓他們來,搞不好不許吃飯(強壯)。
——他們就交給你了,萬能的助手君,社長給你包紅包(愛心)
被屏幕怼臉的兩人很快看完訊息。
好……好活潑的風格。
的确打算找機會離開處理些事情的太宰治:……
莫名覺得自己又被看破的坂口安吾:……
就在這時,兩條新訊息相繼冒了出來。
——我出門一趟,别讓熊孩子拆家(嚴肅)。
——加油,你可以的(拳頭).
就差指名道姓的熊孩子太宰治:……
無辜被波及的熊孩子坂口安吾:……
等等。
出門?
太宰治快步走到二樓。
哪裡還有夏楠,剛剛那個打着瞌睡一副要去睡到地老天荒的人根本不在室内。他跑到敞開的窗邊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刻意等在街對面的夏楠,對方看到他,朝着這邊懶洋洋的招了招手。
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也跟了上來。
“看來他很感興趣。”織田作之助說道。
坂口安吾被夏楠的操作震驚了一下,堂堂社長跳窗是怎麼個事,“感興趣?”
“嗯,”織田作之助說道,“夏目隻有在感興趣的時候,行動力會比較高。”
不然探靈社接委托的頻率也不會這麼低。
兩個月的相處,他已經對夏楠的行事作風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坂口安吾品了品這句話。
他看着窗外,忽然發現,夏楠正在對着這邊指指點點。
?
什麼意思,後面?
他回過頭。
頭發,密密麻麻的頭發,牆壁,地面,天花闆,全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頭發,已經将他們的來時的路堵的嚴嚴實實。再去看窗外,好家夥,轉個頭的功夫,窗戶上也已經糊滿了頭發。
坂口安吾:……
這麼水深火熱的嗎?
密恐要犯了。
他僵硬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内側口袋裡妥善放置的、長官給的、據說出自探靈社的禦守。
太宰治:“……啊。”
他無辜的看向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
懂了,撈宰。
反正已經是熟練工了。
——————
東京。
某處咖啡廳。
松田陣平推開大門,一眼看到了坐在最裡側的夏楠。他舉步走過去,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怎麼了?怎麼突然找我?”
接到夏楠電話的時候,松田陣平還挺驚訝,以為又有什麼情況,找了個空閑時間就過來了。兩人約定見面的地點就在警視廳附近,對松田陣平來說,倒是很方便。
就是夏楠突如其來的體貼行為讓他感覺有點怪怪的。
——有所求的夏目原來也可以做到‘為他人着想’這件事啊……
侍應生很有眼色的上前詢問點單,松田陣平随便點了一杯咖啡,他看了眼夏楠面前隻有一杯清水的桌面,“剛來?”
夏楠沒回答。
離開與那個世界相關的場合,他們兩個還是第一次在這麼日常的地方見面。除去那些奇怪的光環,夏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清爽的在校大學生,很有欺騙性。
“松田警官……”
“松田,”松田陣平說道,“私下的場合随意一點,不用加後綴,我不是也喊你夏目麼?”
夏楠從善如流,他沒有寒暄的意思,直切主題,“松田,我社有一個孩子,叫太宰治……”
松田陣平回憶了一下,“哦……那個被抓走的小鬼?”
他和太宰治之間沒什麼交集,隻記得這小鬼醒來以後哭了。
還得社長摸摸頭去哄。
“他怎麼了?”
“他以前的監護人混黑。”
松田陣平:???
“混黑?是我理解的那個黑嗎?”
夏楠嚴肅的點點頭,“港口黑手黨,聽說過嗎?”
松田陣平見夏楠嚴肅,于是也跟着嚴肅下來,“有耳聞……他的監護人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算半個吧,”夏楠說道,頂着松田陣平疑惑的視線,他接着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沒有詳細的領養手續的那種監護。”
松田陣平似乎有點明白夏楠來找他的意圖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領養?”
“他是孤兒嗎?”松田陣平說道,“手續我倒是可以幫你辦,如果有特殊情況,也可以幫你做擔保申請一下加急……”
說着,松田陣平忽然頓住了。
“等等……我記得,你好像沒成年吧?”
夏楠仰靠在椅子上,“是啊,這就是問題。”
“我社情況比較特殊,唯一年齡達标的織田資質不達标,資質達标的我年齡不達标,惠子又暫時不在社内……”
“沒有合法的領養手續,太宰君上學都是問題。”
“也是……”
松田陣平思索一會兒,“倒是可以先找個機構把他的名字挂靠在那邊……然後以探靈社的名義申請,我這邊再找人幫你擔保的話,或許行得通,等你……你還有多久滿十八?”
夏楠回憶了一下,不确定的說,“……四個月?”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這事交給我,太宰君的資料你有嗎?”
夏楠面露難色,“你知道的,他之前一直跟着一個……”
松田陣平:……
懂了,黑戶。
你是有什麼黑戶收集癖麼?
……
松田陣平想起了昨天看到的場景——少年呆愣愣的站在那裡落淚,明明想要靠近卻踟蹰着不敢上前的樣子。
還是個孩子啊……
跟黑手黨扯上關系的話,的确是很麻煩。
他倒是不怎麼懷疑夏楠話語的真僞,在這種事上,夏楠沒有說謊的必要。倒不如說,夏楠能為了一個誤入歧途的少年來找他幫忙這件事反而讓他很驚訝。
嗯,也很欣慰。
“行吧,我幫你想想辦法。”松田陣平說道,“姑且問一句,他應該沒有犯罪記錄吧?”
夏楠展顔一笑,“太宰君非常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