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大叔錯愕地睜大眼睛,握住球拍的手緊了緊,少年的那一球威懾住了他。
能在極短的時間内打出精準度高且威力巨大的回擊——絕不是一般的選手。
他有理由懷疑昨晚的比賽被少年放水,組織方并未向他透露。
剛才那一球,他心服口服。身為賽場上的選手,他不怕被比自己小一輩的人打敗。但昨晚的黑賽,他感覺自己受到侮辱。
他恨恨地擡起頭,兇惡的眼神緊鎖對面之人,一腳将掉落在腳邊的橙子踩爛,全然不顧橙黃的汁水沾染白淨的球鞋。
時枝繪凜瞧見那憤憤的神态,用手肘輕碰少年的胳膊,揚了揚下巴示意道:“他那副表情,似乎想把你撕碎呢。”
“啊哈,随時歡迎,如果他有打敗我的能力。”
越前龍雅收回球拍,打了個哈欠,毫不在意。
“我們堂堂正正地賽一場,在那邊的網球場,你敢不敢!”
身旁的白毛小子一聽,忍不住抖了一下:“大哥——”
“哼!”
黃毛大叔瞪了他一眼,後者默默咽回想說的話。
——比網球,估計會輸……
“哦?”越前龍雅輕笑出聲,攤了攤手,“大叔,你搞錯了吧,我可沒說要和你打網球。”
聞言,不光對面兩人愣住,時枝繪凜也不解地看向他。
“單挑還是群架?”少年雲淡風輕道。
這是她剛才說過的話,他重複一遍。
時枝繪凜沒有錯過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果然,他是故意的。
“你挑釁惹怒他們,萬一我們真打不過怎麼辦?”
話這麼說,語氣卻很輕松。
“打不過就跑啊。”越前龍雅瞥了她一眼,“到時候你先跑,我還剩兩個球,能拖住他們一會兒。”
呵,聽着挺有紳士風度。
對面的兩人明白被擺了一道——的确,少年隻說“對手是他”,從未提過“用網球來一決勝負”,他們過度解讀了。
可剛剛那架勢,不那麼想也很難——要怪就怪是他用球拍指向他們。
場面一度僵持。
“大哥,我們真動手?”沒什麼存在感的白毛小子心中計較了一番,他沒把握打得過那兩人,但大哥不在話下,這下他的底氣足了些,說話的嗓門大了,“你們誰先上!”
白毛邊說邊活動筋骨。
“等等!”黃毛制止住他,“用網球比一場!赢了這些都歸你們,輸了的話——女孩兒陪我兄弟喝一杯,小子站着不動讓我打一球。”
他從兜中掏出一沓子美金,向對面示意道。
他執意要打網球。
越前龍雅盯着對面兩人,并未立即答應。
死纏爛打可沒有意思。
場面再度僵持不下。
“雙打如何?”時枝繪凜打破僵局,她看向那兩人,眼中閃爍着光,“一盤定勝負。”
黃毛一口答應,他的目标僅僅是那位少年。
“你對付她,力量會占優勢,可以的。”
不,他不可以。白毛很慫。
“你也會打網球?”
越前龍雅重新審視身旁的少女,近距離才發覺她的發色不是純黑、是黑茶色,陽光下襯得她膚色更白。
“青學網球部經理會打網球很正常。”
對于少年的打量,她皺了皺眉,看向他棱角分明的面容。黑色頸圈襯着膚色,吸引她的注意。
“網球部經理啊……呵,難怪你認識小不點兒。”
越前龍雅沒忘記她以“越前學弟”稱呼他,現在想想,他猜測稱呼是她的試探。
“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時枝繪凜笑道,“青學絕大多數人都認識小柱子。”
“不愧是我們家小不點兒。”越前龍雅點頭附和,下一秒,神色嚴肅,“雙打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你在。先說好,赢的錢五五分。”
“喂,我可沒答應啊!”他扯了扯嘴角。
他的出場費挺高,黃毛大叔的那點美金不值得他耗費力氣。
“幫個忙,你七我三也成。”她沒放棄遊說。
“你缺錢?”
時枝繪凜目光一凜。
“不缺。想到那筆錢正好可以買一件外套,答應下來了。”
實際想法是教訓他們,畢竟網球絕不是用來傷人的。越前龍雅的那一球不算,他替她出氣,性質不同。
越前龍雅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應道:“用不着三七,五五分吧。”
他買橙子的錢也夠了。
“不過嘛……”他彎了彎腰湊近她,“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
他想起之前被打斷的那句話。
他們倆的距離有點近,意識到這點的時枝繪凜不着痕迹地動了動,避開少年的直視。
“我看你穿着昨晚的那身,想問你是不是沒換洗衣服。”
她記得他隻背了網球包。
越前龍雅默了默,直起身子:“旅館有烘幹機。”
言下之意——他這一身足夠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