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她眼底的烏青,伸手撫平她皺着的眉:“合格的助教此刻應沉浸于夢鄉,而不是站在我的面前與我對話。這個點還不睡,會變得不漂亮哦。”
觸手可及的細滑皮膚,近距離可見的白瓷膚色。她的皮膚狀态不錯,人也漂亮,但為了有力反擊,越前龍雅不得不睜眼抹黑。
他試圖将矛頭指向她,拉她共沉淪。
“我的NO.4選手,不會安慰請不要說話。”時枝繪凜後退一步,躲開他的觸碰,“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不清楚選手的真實水平,安排的訓練計劃被選手輕視。”
她自嘲,刻薄的話語割裂理智。
“助教小姐和别人也說過這些話麼?”
少年溫柔地注視她,勝負欲慫恿他岔開話題,抛出私心渴求答案的問題。
他深知徹底看破她需跋山涉水、長線作戰,他不缺耐心。
“其他選手比你紳士。”
她報以微笑。
手冢國光打球打到舊傷一度複發,不得已遠赴德國治療;小柱子眼睛受傷,執意對戰伊武深司;河村隆接波動球緻使手部受傷……
這些不能說出來,越前龍雅的嚴重程度比不了那幾位,但一旦透露,無疑會助長他的氣焰。他若得知小柱子曾受傷,她怕他做出過激舉動。
經此一事,時枝繪凜恍然大悟——
越前龍雅對網球的熱愛不比任何一個人少。紐約的雨後清晨,少年沐浴在晨曦中,勤奮練習,眼中迸發出的光芒是任何人都不能诋毀的。
今晚沒有她的安排,想必他也不顧紀律地偷偷訓練。
——打網球怎麼會辛苦呢?
他們都說過這句話,她一直記着。
這種對事物純粹的愛,現如今可不多見,她沒有理由成為惡人,摧毀世間少有的珍寶。
“今夜的事到此為止。以後,我會嚴格控制你的訓練量。”
她妥協。
時枝繪凜收拾完物品,一擡頭,略過少年玩味的神情。
“怎麼了?”
她抱臂而立。
“過來。”
少年的命令式語句脫口而出。
她冷淡不語,下巴輕擡,睥睨他。
眉眼抽搐一刹,越前龍雅補救言語過失。他故作為難地活動着,敲打揉捏小腿。
“小腿酸麻,一時站不起來。”少年的演技在他闖蕩各地時已被磨練,他投入全力,皺眉咬牙,看着像強忍酸痛,“助教小姐願意拉我一把麼?”
騙子。
但她不想讓他漂亮的藍眼睛染上失落。
時枝繪凜剛搭上他的手背,就被他溫柔反握住,稍一借力扯動,她跌入他溫暖的懷中。他扣住她的後腦勺,她無法輕易動彈。
“謝謝。”
他想抱一抱她,一次就好。
她看破并默許,足夠了。
越前龍雅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空着的那隻手紳士地握拳垂在身側。
擁抱隻須臾,他不舍地放開她。
時枝繪凜瞥了一眼他握着的拳頭,輕笑:“抱都抱了,這紳士手沒有存在的意義。”
“懂了,要不再來一次?”
越前龍雅站了起來,張開雙臂,向她示意。
“好啊,那訓練再加倍。”
時枝繪凜溫和提議道。
聽懂她的威脅,他攤手作罷。
“黑暗效應。”冷不丁,時枝繪凜若有所思,“黑暗環境中,人會放松警惕,更感性。”
越前龍雅眉梢上揚:“黑暗環境中,彼此無需僞裝。”
“沒錯。”她竟贊賞地點頭,“合适的論證。”
……哈?
他極輕極緩地眨了眨眼,倏地笑出聲。
“早點休息。”
時枝繪凜抱着背包,神色淡淡地提醒。
少年将尚有餘溫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背着網球包離開,含笑的話語被他抛在身後。
“晚安,合格的助教小姐,祝你有個好夢。”
好夢?
呵,但願不像今晚這麼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