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考慮不周,如果時枝小姐害怕承擔責任……不用擔心,我保證不會将時枝小姐推出去。”
“是麼?”時枝繪凜臉上挂着淺笑,不急不徐地說出她猜測,“你一開始便盯準我——遠野笃京在球場上使用處刑手段,這也許會讓不了解你們的我反感,而加深對君島同學的同情。”
“時枝小姐确實不贊成遠野的打球方式。”
君島育鬥頗為自信地确定。
連常常作為遠野笃京搭檔的他都受不了殘酷的打法,更别提初來乍到的時枝小姐。
他一直觀察她的反應,如他所料,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比賽。
“至于時枝小姐提到的準備不充分……”君島育鬥無奈地歎氣,“我所能掌握的資料少之又少。”
她和現NO.4選手越前龍雅都是空降,他費了點心思,可惜沒有多少進展。
世界由關系組成,人是社會性動物。
關系錯綜複雜,若能抽絲剝繭,自然可以整理得到某個人較全面的信息,有利于交涉人摸清底牌進行占盡優勢的交涉。
這并不适用于時枝繪凜,痕迹被刻意抹去,不留任何話柄。他在一開始就輸了。
君島育鬥斟酌着,嘗試增加籌碼。
“很遺憾,我無心與任何人交涉。并非利益不對等,而是——”時枝繪凜微笑着,笑意不達眼底,“球場上從來都不該存在交涉者。”
假定存在,唯一能作為交涉籌碼的,隻有網球技術本身。
“我們之間的交涉已經崩塌。”君島育鬥不無遺憾道,眼眸中劃過一道精光,“等等,我看時枝小姐對我們的NO.4選手有點上心——”
“君島同學,現在我所能做的——不向任何人透露我們倆剛才的交流内容。”
時枝繪凜将手機在他面前一晃而過。
“時枝小姐……”
君島育鬥愣怔。
“放心,我不會外傳,隻想告知一下什麼才是威脅。”
她語氣涼涼。
這場交涉不歡而散,君島育鬥回房間休息,或許他在謀劃着下一場交涉。
時枝繪凜待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内,踏着樓梯返回球場。
樓道間有人在打電話,她聽到熟悉的聲音稱呼着她不陌生的人名。
“大叔,當時時間緊迫。更何況,拉爾夫知情……”
越前龍雅提到了拉爾夫?
少年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她聽到的聲音忽大忽小。
時枝繪凜停住腳步,凝神聽着斷斷續續的聲音。
“噗嗤——是,是,上帝必然會保佑大叔你……”
上帝?
拉爾夫、上帝……
她想到了兩個人——拉爾夫·萊因哈特和理查德·史密斯。
很快,她聽到那個答案——
“放心,我當然不會背叛美國隊。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美國隊考慮哦。”
美國隊……
“真意外。”
時枝繪凜冷哼。
利害關系如荊棘般纏繞、刺戳她的敏感神經。
越前龍雅——日本隊海外遠征組NO.4選手——真實身份為美國隊的隊員,本該待在紐約的他于澳門現身。
他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美國隊考慮。他想拐走小柱子麼?
又是一聲短促不可聞的輕嗤,時枝繪凜隐在角落,并不高興。苦苦追尋的真相被她輕易撞破,成就感稀薄,屬實沒有意思。
少年的聲音漸弱,像零星的火花“啪”地熄滅了,殘煙袅袅。
時枝繪凜聽得不真切,猶豫一會兒,抛下這一切,整理好物品就回房休息。
她口風緊,對日本隊沒有忠誠度可言,不會邀功而說出真相。
爆炸的信息湧入腦海中,尚未緩神。時枝繪凜閉上眼睛回顧,整理瑣碎的線索,不知不覺間背靠椅子陷入沉睡。
一覺無夢。
再次睜眼,房間昏黑一片,夜色降臨人間。
手機鈴聲兀地響起,她接通,下一秒竟斷了聯系。
是越前龍雅——
時枝繪凜思忖幾個瞬息,撥打回去。誰料對方隻漏出一聲驚呼,再次挂斷。
哦——?
她挑眉,盯着屏幕,唇線緊繃。
挂她電話的,他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