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時枝繪凜采取的手段，越前龍雅持保留态度。類比那掩在黑暗中的地下球場，他聰明地選擇不過問。有些事情等到合适的時間總會清楚。

可是……

“助教小姐這麼确定我在度假村外遭遇了麻煩，還背着網球包？”

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被忽視，越前龍雅閑閑地發問。

“運氣好。”

少女抱着珂珂，大氣不喘一下，移動速度不減慢，還有工夫回答少年的問題。

瞥見越前龍雅明顯不信的神情，時枝繪凜低聲發笑：“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當時時間緊迫，加上埃爾維斯的催促，她基本是依靠自己的直覺。

“真要說一個依據的話，”她頓了頓，說出一個連自己都有點不相信的答案，“……你會一直帶着球拍。”

荒謬的直覺。

可正因這一明顯特征，埃爾維斯才快速鎖定目标。倘若少年沒有背着網球包，會增大尋找難度。

“還不錯嘛，挺了解我。”

越前龍雅愉悅地接受這個答案，他認為合理就足夠了。

背起網球包，口袋裡揣着重要證件，手中抛着橙子，漫無目的地獨行——他平日裡的真實寫照。

而後，越前龍雅執意要求他來抱珂珂，網球包交由時枝繪凜攜帶。

少于預估的時間，他們仨成功從這片迷宮般的區域撤出。沒什麼光亮，但視野總算豁然開朗。

仿佛約定好的那般，鈴聲恰好響起。時枝繪凜取出手機，定睛一瞧——埃爾維斯。

“啪嗒——”

珂珂猛地傾斜身體，眼疾手快地将手機拍打到地上，屏幕瞬間破碎成蜘蛛網狀。

回憶起自身經曆，越前龍雅忍不住感慨懷中的小不點兒竟是手機的克星，其破壞程度着實驚人。

時枝繪凜隻當是小孩子頑皮，瞥了一眼越前龍雅，示意他抱穩珂珂，别再讓他生事端。鈴聲依舊響着，她彎腰拾起手機，拭去灰塵，面無表情地接通電話。

“我希望你最好是有急事才聯系我。”

“你竟然在生氣？”埃爾維斯聽慣她的低壓語氣，立刻判斷出狀态，“不管了，來不及細說。你們趕快離開，那夥人又折回來了，他們——”

昏暗房間裡的少年怔怔地盯着監控畫面，遲遲說不出話。

晚了——

“知道。”

“哒哒哒”的腳步聲逐漸清晰。

時枝繪凜擰眉，神情嚴肅地緊盯前方迫近的危機。

短短一分鐘内，壯漢們停在與他們仨相隔二、三十米遠的前方。

“迎面撞上……啧，這運氣。”

越前龍雅歎了口氣，收緊臂膀，圈穩孩童，腳下暗暗蓄力。

月光暗了幾分，劍拔弩張的氛圍籠罩下來。

“跑不跑？”

越前龍雅低聲詢問，不等時枝繪凜開口，一道聲音突然炸開。

“慢着，先等等！還有人——”埃爾維斯驚呼，“是警察！”

話音剛落，街道兩旁的路燈閃了閃，陡然亮了起來。難以适應的光明突然降臨，時枝繪凜和越前龍雅急忙閉眼，珂珂的眼睛也被少年快速遮住。

勉強适應強光的照射，兩方的距離又縮短些許。

“沒想到警察也來了。”

少年和少女同時神色複雜地看向突然躁動的孩童。

從迎面撞上那群壯漢們開始，珂珂越發鬧騰，扭轉身體，背對那夥人，四肢亂蹬，折騰着要離開，嘴裡嚷着“不要”。

——他讨厭他們。

越前龍雅和時枝繪凜本以為他們倆是幫助珂珂擺脫那些壯漢們，不曾想站在警察的對立面。

兩方僵持，對面的那些人瞧着孩童在他們倆手中，竟有些顧慮。他們在喊着什麼，說的是中文，帶着口音，聽得不清楚。

“他們應該是讓我們過去。”随着他們接近，時枝繪凜聽清話語，“……先别過去，那些警察不一定真實。”

她思忖，有些時候，不能輕易相信服飾。

“不，仔細看——警銜、警号、胸徽和臂章等标志都不缺，也許真存在誤會。”

越前龍雅放下珂珂，領着他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