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聽着半真半假,可時枝繪凜知道越前龍雅并不是開玩笑,他真的付諸于行動。
下達了戰書一般,她被動應戰。平日裡隻會不出衆地躲在一旁觀察别人的時枝繪凜似乎頭一次成了别人的實踐對象。
先前雖說有過形影不離的相處,實際也隻稱得上是若即若離。
現在他強硬地擠入她的領域。
每早出門,對門的他已經穿戴整齊地候着。見她出來,順手給她橙子,懶懶地道一聲早安。
一起跑圈,一起做基礎訓練,一起看集訓營的錄像,一起用餐。
她例行測試記錄隊員精神心理狀态時,他一個人對着自動發球機練球。
空閑時間,她逛澳門,與這座城市進行最後的道别。他跟着她,抛着橙子,比她悠閑。
到了韓國,更是寸步不離她。
他像牛皮糖一樣緊緊地黏着她,當她被跟得煩躁時,他又會退一步保持适當距離。
“My home is my castle!”
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時枝繪凜不止一次向他發出警告。
“Castle?”越前龍雅摩挲着下巴,眯了眯眼,她的口頭禅是一個很奇特的比喻,他記得好像是哪國的諺語,“The Kings and Queens and human beings can never come in without my permission,是這樣麼?”
憑着模糊的印象求證,他嘗試着補充後續。
——沒有我的允許,包括國王和王後在内的任何人都無法進入。
孤僻、倨傲、自我,這些标簽牢牢地印在她的身上。
時枝繪凜收了笑容,神色淡漠地點頭:“你知道就好。”
“可是……助教小姐,我應該已經得到你的同意了吧?”
越前龍雅促狹地笑着,言語中不失誠懇認真,讓時枝繪凜語塞。
是她親口對他說“要好好努力”,話已經說了,想收已經收不回來。
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同意”嗎?
時枝繪凜第一次感覺到她将自己置于被動不利的地位,對方那種肆意不遮掩的親近行為讓她本能逃避。
“越前龍雅,某種程度上你真的很努力。”
她終是無奈地妥協道。
努力到其他人都看出來他對她很特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追求她。
他們兩人共處的時候其實并無多少交流,時枝繪凜很忙,忙的時候尤其不喜歡别人打擾。她拒人于千裡之外,越前龍雅自覺縮在一邊休息。于他而言,他隻不過是換一個地方打瞌睡。
之前是樹蔭下,現在是她也在的陰涼地,冷暖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身邊。
這樣的狀态持續很久,久到海外遠征之行快要結束。時枝繪凜最初是不斷逃避警告,慢慢地被他磨成默許。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行不逾方的前提下。他們都沒有直接詢問對方相關事宜,更不用說肢體接觸,清白到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越前龍雅。”
離開韓國去往日本的前一晚,準備回各自房間的時候,少女主動喊住他。
少年發現她喜歡直呼他的名字,很多次他想提醒她這麼做會有誤會,卻被他生生地止住。
總比她揶揄地稱呼他為“NO.4選手”好,越前龍雅認真思考了一番,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對他的稱呼。
“助教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他背着網球包,單手插兜,停在她身邊,走廊裡就他們兩人。
時枝繪凜從包裡拿出一沓厚厚的紙,将其往他面前遞了遞,示意他接着。
“你的最新測評。”
越前龍雅不免有些神色複雜,接過資料,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沒細看就收起來。
太多了,一時半會兒看不完,他會花點時間認真鑽研一番她的勞動成果。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已經更新了他的數據,那些天她的忙碌也有他的一份。
果然,助教小姐可不會坐以待斃,這段時間她也在努力了解他。
越前龍雅啃了一口橙子,舔舔唇瓣,還是有汁水順着唇角滑落,他絲毫不在意。倏地,少年恍然大悟般,了然地點點頭。
“懂了,作為交換,我也會盡快寫出一份報告給助教小姐你呢。”
“什麼?”
時枝繪凜覺得他思維跳脫,她不能跟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啧,是這麼說吧?”越前龍雅跟着她也學了不少東方文化,此時便活學活用,“努力了解助教小姐這麼久了,也該寫一份總結報告。嗯,總結這段時間的相處,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眨了眨眼,又咬了一口橙子。
時枝繪凜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