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球來得猝不及防,待不遠處的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越前龍雅和時枝繪凜深知平等院鳳凰下手狠,心早就懸在了嗓子眼。
眼看這一球将痛擊越前龍馬,出乎意料,德川和也縱身擋住了它,悶哼一聲倒在地上,看來被傷得不輕。
平等院鳳凰不屑地睥睨着狼狽的兩人,并不想就此收手。他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德川和也的身上,輕嗤:“竟然會去護着那種小鬼,真是愚蠢!”
時枝繪凜緊随越前龍雅疾奔而來,全然不顧那顆剛被球拍彈起就被放棄的網球。越來越近,他們都聽到了平等院的這句話,面色不善,胸腔裡積滿了怒氣。
他們都想護住的人竟然差點被他傷到,并且在平等院的眼裡,護人這件事顯得很愚蠢。
“喂,果然還是呢……”眼睜睜看着德川前輩為了護住自己而倒地的越前龍馬此刻也很生氣,他攥緊球拍直指着高台上那個狂妄的人,“現在,就在這過個招吧?反正都是我赢。”
痛快地下達了戰書,少年的臉上還挂有自信的笑容。顯而易見,越前龍馬這一說話,便為趕來的兩人争取了一定的時間。
平等院鳳凰根本沒有将越前龍馬放在眼裡。在他的認知裡,他覺得他不過就是隻羽翼未滿的雛鳥,還在嗷嗷待哺,根本沒有見過廣闊的天空,來到這裡還妄想進軍世界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笑了一下,随即目光更加有震懾力,平等院鳳凰心道接下來的一球會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認清現狀:“毀滅吧!”
他奏響了如狂風驟雨般的海盜之歌,讓其高昂地回響在浩瀚之海的上空。那球被狠狠地抽擊過去,似乘風破浪的黑珍珠号,直直地逼近海盜眼中那脆弱如蝼蟻的生靈。在咆哮着,在怒吼着,誓要毀滅這一切。
千鈞一發之際,他們趕到了。
“你做不到的——”
越前龍雅揚聲道,他蓄足力氣,振臂一揮,以積壓的怒氣為迸發的動力給予狠狠的一擊。大開大合的動作帶動兜帽放下,可想而知這一球他不會留有退路。他不再壓制自己,而是回以“吞噬”的絕響。
若要問現在的越前龍雅有哪些令他難以忘懷的時刻,他大概會想都不想就說,一次是年幼和小不點兒分别的時候,一次就是替他擋下平等院鳳凰攻擊的時候。
那時候坐在車内,看着小不點兒踉跄地追着車跑,他的心中滿是不舍與心疼,隻盼望着所坐的車能再慢一點或者說就此不動,這樣他們便不會分别。
而就在剛剛,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跑出了目前為止最快的速度,他努力突破着身體的極限,心道,再快點,再快點。
重逢的喜悅與沉沉的怒氣相交雜,緻使他的眉間滲出點點戾氣。
這第二球,他無論如何都要為小不點兒擋住,哪怕是用身體也要護住。
萬幸的是,他趕上了。那“黑珍珠号”是帶有詛咒的,越前龍雅“吞噬”了詛咒,并加倍奉還。
躲在雲霧之後的月亮終于探出了頭,皎潔的月光掃去了對決遺留下來的陰寒,越前龍雅眸中的寒意與戾氣轉瞬消失殆盡。
“話說,你是誰?”
“好久不見了,小不點兒。”嘴角勾起,笑意浮出,他回首對上身後小不點兒疑惑的視線,“是我,越前龍雅啊!”
越前龍馬怔然,他睜大雙眼,盯着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想到也是這個人遠遠地抛給他一隻橙子,更遠的記憶……便沒有了。
他們認識?
“……是誰?”
他遲疑道。
越前龍雅本來是抱有期待的,他看面前的小不點兒沒有立刻回應自己,想着他可能在嘗試回憶起他,不曾想結局并沒有多大改變。他聽着他用不确定的語氣反問他,心中的愉悅可察覺地減少了一點。
“喂喂,你該不會連自己的大哥也忘了吧?”
越前龍雅湊近,緊盯他的眼睛,試圖讓他想起自己。
平等院鳳凰用手控制住了那一記反擊,他看到那兄弟倆沒有将他放在眼裡,竟然聊上了。
時枝繪凜已經将德川和也扶起,将他帶到長椅上休息。他們留給越前兄弟單獨的空間,并未插話,而是警惕着看向不遠處的平等院鳳凰,以防他還有後手。
平等院鳳凰對上不止一雙暗含怒氣和敵對意味的眼睛,知道現在不被待見,輕哼一聲便不情願地離開,很是少見。但海盜的屠殺不會就此停下,明天才是真正的修羅場。
越前龍馬偏頭,面前比他高大的少年讓他無法直視。并不讨厭他,隐隐約約地感到很熟悉,甚至想要去無條件地依賴他。
他清楚自己丢失過記憶,想必這也是那一次的後遺症。當時在比賽前恢複了多數記憶,但更加久遠的記憶若是沒有相應的刺激也不會想起來。
想到面前這位自稱他大哥的人剛剛也替自己擋下了一球,而自己卻忘了他,負罪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越前龍馬眯了眯眼,看到了在他意料之外的人:“經理?!”
他後退一步,躲開越前龍雅的壓迫,轉身來到時枝繪凜這邊。
“……”
嘴角抽了抽,越前龍雅直起腰,無奈地接受了現實:他的小不點兒真的忘了他,他認出與他一同而來的助教小姐也沒有認出他。
查看了德川和也的傷勢,時枝繪凜回應了走向她的小柱子,目光越過他看向緊跟着的越前龍雅,發現他有些悶悶不樂,便知曉小柱子的記憶出現了缺失。
“是我,好久不見。”
“部長走了。”
越前龍馬老老實實地透露自家部長的行蹤。
“我知道,謝謝。”
在澳門的某一晚,她與大石通了電話便得知,以至于那段時間她的心情稱不上很好,低氣壓有了遷移。
對上少年澄淨的目光,沒有忍住,時枝繪凜擡手隔着他的帽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發頂。越前龍馬沒躲閃。
這個舉動讓越前龍雅心裡泛出點酸意,他現在心裡非常不平衡,但也沒處發洩,隻能獨自承受。當然,他也沒忘了要感謝的人。
于是,德川和也經曆了難以忘懷的一幕,面前的三人先後向他道謝。一位是被保護的越前龍馬本人,一位是他的部門經理,一位自稱是他的哥哥。
“德川前輩,你的傷……”
越前龍馬有些不安,他看他仍捂住腹部。若不是他奮不顧身地擋在他面前,被第一球擊中的就是自己。
“啊,沒什麼大礙。”
德川和也忍住痛感,扯出一絲微弱的笑,想讓他們放寬心。
時枝繪凜蹙眉:“以防嚴重到會内出血,光看表面看不出什麼,德川同學最好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不必。”德川和也制止住上前想要攙扶他前往醫務室的兄弟倆,他以長椅為支撐點,深呼吸一口氣,咬牙站了起來,“還請諸位替我保密,不要讓鬼他們知道。這是我和平等院之間的事情,明天我會親手了結他。”
以性命為賭注。
這話說得連越前龍雅也蹙眉,他輕嗤:“呵,這可不單單是你和那個海盜之間的事情呢。”
“明天的——”
“不,他就交給我。”
德川和也打斷越前龍馬的話,在他們的注視下,帶着收拾好的物品離開。
“小不點兒,你的對手是我才對。”
越前龍雅再一次傾身,可惜越前龍馬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的身上。他盯着德川和也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唇,看向時枝繪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