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前龍雅開始反思起自己和她的差距,最後心安理得地得出結論:想必大多數人都不會像時枝繪凜這樣。
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一處,看着眼熟。他起身走近一瞧,發現這一層竟放着一沓明信片。
在紐約分别時,她送給過他;在澳門與飲品店爺爺分别時,她也送出去過。
“克裡斯汀……助教小姐的英文名嗎?”
時枝繪凜擡眸,翻頁的動作一頓:“不是。艾琳,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The woman——”越前龍雅眨了眨眼,注意力又回到最初的名字上,“那克裡斯汀是?”
“一位有趣的朋友……性格頑劣,一般人招架不住,别人眼中的壞孩子吧。”時枝繪凜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出聲,所給的評價無一例外都無誇贊之意,“總有一天,你們會認識的,可以溝通一下爬樹技巧。我想,你們倆應該會有不少共同語言。”
“喔……”越前龍雅露出古怪的笑容,“如果不是特别說明,我還以為那些描述的就是助教小姐本人呢。”
時枝繪凜神色微僵,恨不得現在就下逐客令。
旅行途中,她每與相識之人分别,就送他們一張自己親手拍攝制作的明信片。當時她見越前龍雅還不錯,也送給他一張,不曾想下一刻重逢,更沒想到他們倆的關系會更進一步。她拿不準他這是調侃還是真的猜到了什麼。
“是指我性格頑劣嗎?”
“才不是,”少年笑道,“我和助教小姐一直都有共同語言,哪裡需要别人。”
“但願如此。”她小聲嘟囔。
兩人又沒了交流,她接着看書,他繼續發呆。
今晚真的是他們的最後一晚和離别之夜嗎?
少年不解,時枝繪凜的表現和平時并無區别。
白天的時候他旁敲側擊她的态度,不止一次提過很快就得回美國。她隻是應了聲“知道了”,見他有點着急,她才補充“一路順風”,想了想還改口“乘坐飛機還是說‘一路逆風’吧”。
那時,他就差直接問她“助教小姐會想我嗎”。
現在,他直接問出口。
“你呢?”
時枝繪凜淡淡反問,似乎手中的那本書對她的吸引力更大,他的問題不值一提。
棘手的問題回到他這裡,越前龍雅拿出十足的誠意,認真思考。剛才那一瞬間他想脫口而出“當然”,然而……
他的心沉了沉。
他的确對她有點兒好感,這樣的感情來得很突然。他想過若她有表示他會帶走她,但前提永遠是“她願意”。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了解逐步加深。她待他有點兒不同,但很多時候他也拿不準她的态度。
她會試探,不坦誠,比起陪伴更喜歡獨處,她總是有她的想法,不受任何人控制。
說來也可笑,他一向無所顧慮地行事,但遇到和她有關的事情,總是會先站在她的角度分析,變得優柔寡斷。
讓她主動從城堡裡走出來很難,讓他心甘情願地進城堡也很難。他們兩人,如若沒有一方妥協,則是無解。事實是到目前為止,兩人都不會妥協。
他想,他那剛起步的報告應該送不出去了。
大概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份本不牢固的感情會被歲月磨損,最後隻剩遺憾。兩人都成了各自生命中的過客,無法成為同行者。
“也許吧。”越前龍雅不确定道。
“會。”幾乎是同時,少女應道,“我會想你。”
聽到他的回答,眸光閃了閃,她冷哼一聲。
少年旋即沉默,失算了。如果能重來,他才不會想那麼多,直接脫口而出肯定的答案。現在一對比,倒顯得他冷酷無情。
他試圖補救,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被時枝繪凜截住:“我珍惜每一位與我交好的朋友,所以,我都會想,不僅僅是你。”
接着,她下達了逐客令:“很晚了,我要休息,祝你一路逆風。”
從她家出來,少年還有些懵。回去後,他和龍馬聊了幾句:“嘿,小不點兒。”
撸卡魯賓的動作一頓,龍馬上下打量了身旁的兄長一番,緩緩道:“怎麼了?”
他回來後一直處于說不上來的狀态——抛着橙子,若有所思,時不時蹙眉,不知在擔心什麼。
不怪越前龍馬這麼警惕。
“你們網球部的經理怎麼樣?”
這下越前龍馬徹底停住了撸貓的動作,他站起來,眯了眯眼,臉上浮出點兒笑意:“經理啊,是好人。”
他就不該問他。
-
那種魂不守舍的狀态一直持續到他踏上太平洋彼岸,越前龍雅盯着随處可見的星條旗,看到四周熟悉的建築,才真切地意識到時隔多月他又回到了美國。
他真正的隊友們已經等着他們兄弟倆。
“Hey~Wing!Oh,your little brother is so cute.”
熱情的他們毫不吝啬贊美。美國隊的隊長拉爾夫·萊因哈特與越前龍馬握手并問候緻意。
“嘿,聽說了嗎?除了你的弟弟,最近也有一個人志願進國家隊呢。”
奇柯興奮地和越前龍雅說着偷聽來的消息。越前龍雅興緻缺缺,一路上都隻是簡短應付,直到——
隻見熟悉的少女一臉平靜地介紹着自己。
“我是時枝繪凜,被總教練理查德·史密斯先生特聘來的精神助教。初次見面,你們好。”
“初次見面?”
越前兄弟不認同。
“欸,你們認識?”
其他隊員一臉震驚。
“認識。”
三人異口同聲。
時枝繪凜見高個兒少年倏地笑了,眉心一跳,頓覺不妙。
果然——
“我和她昨晚還在一起呢。”
他笑得意味深長。
“噢……”
龍馬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