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錯,很荒謬。”時枝繪凜淡漠地瞥了眼記者,“也不知道總教練他們怎麼會讓我挂牌主教練。”
“學姐,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之前無法代表現在。”
越前龍馬下意識想壓低帽子,手一擡才驚覺出于正式而沒有戴帽子。他郁悶地撇撇嘴:“學姐,你變了。”
“人都是會變的。”
“……”
學姐真的變了。
越前龍馬本想再“以下犯上”,不料被人叫喊住。
“越前?!你怎麼在——”猛地頓住,那人以更吃驚的語氣喚另一人,“經、經理?!”
一少年從旁邊沖出來。
“大石,好巧。”與拉爾夫進行短暫的視線接觸,接收到信号後,時枝繪凜主動擋下炮火似的追問,“如你所見,龍馬是美國隊隊員,我也跳槽到美國隊。”
被大石撇開的平等院鳳凰眼神一凜。
“越前,”大石艱難扭動僵硬的身體,固執追問,“真的嗎?”
“……嗯,抱歉,我們都效力美國隊。”
“越前,教練們已經撤銷對你的懲戒,保留了你的正選位置。”大石慌忙補救,說至一半轉移目标,“還有經理,你又不打招呼突然離開,我們都很擔心你。”
垂在額前的細須一顫一顫的,單純而負責的可憐人像迷失在濃霧中摸不清方向,思緒亂成了一團。
“諸位,好久不見。”
沉悶壓抑之時,一道沉穩的聲音如驚雷震得在場的人同時看向一處。
身形清瘦的茶褐發少年持着慣有的冷然面孔自遠處而來。
對于聲音的主人過于熟悉,時枝繪凜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張臉,料到在一般情況下讀不出那張撲克臉的任何情緒。
手冢國光。
她本就打算借報名機會與他見面,但并不想在如今這個尴尬混亂的場合交流。
“我們先走。”她向拉爾夫提議。
拉爾夫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注意愣在了原地的越前龍馬。
看來是避不開了。
歎了口氣,時枝繪凜靜候在一旁。
“手冢?好巧,你也在這!”
大石靠近平穩走來的少年,為久别重逢而欣喜,還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
“嗯,我以德國代表隊的身份參加大賽。”手冢國光扶了扶眼鏡,冷靜道,“這樣才能邁向網壇。”
“德國代表隊?你也太厲害了吧!沒想到我們會以敵對身份交手呢。”大石的聲音越說越小,小到幾乎所有人都瞧出他的落寞,他又轉向時枝繪凜,“經理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再遇昔日并肩作戰的夥伴卻無法與之同行,他們竟是對手。
“之前僅是猜測。”
命中率百分百的猜測。
時枝繪凜端出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她的目光已經從手冢國光身上轉移,但她清楚地感受到那人的視線。
“繪凜,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無聲較量後,手冢國光開口了。
“手冢部長難道連我效力哪支隊伍也要管嗎?日本隊還是美國隊,又或者其他隊,都是我的自由。和你們不一樣,我隻認簽的合同。”
話說完,臉上的笑也配合地退場,她不作正面回答。
比起越前龍馬的熟視無睹,一旁的大石操碎了心。
又來了,無論哪一次對話,他們永遠少不了針鋒相對,旁人無從插手勸解。
時枝繪凜自诩能完美掩飾情緒,但這僅是盡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時候。碰到手冢國光,看到那張臉,冷靜就岌岌可危。
越前龍馬倒是最先一聲不吭地轉身。
“越前——”
手冢國光喚他,剛想說點什麼,遠處的某位光頭高個兒出聲。
“國光,我們該走了。”
那是位看着比手冢國光還嚴厲的人,比起引人注目的光頭,頂尖實力才是關于他的熱門話題。
博格,德國代表隊主将,職業網球選手,被稱為“改變了世界網壇的人”,也是“通往勝利的哲學家”。
拉爾夫和平等院鳳凰相繼與他點頭打招呼。未來的日子裡,他們都将帶領各自的隊伍在比賽場上與他國選手一決高下。
“小子,走了。”
隻在一旁圍觀的平等院當機立斷道。
“我們也走吧。”拉爾夫見越前龍馬淡淡丢下一句“再見”,擔憂地詢問道,“龍馬,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時枝繪凜望向少年僵直的背部,回想起剛剛他眼中的波動。
——教練們已經撤銷對你的懲戒,保留了你的正選位置。
一番話就輕飄飄地遮蓋基地裡曾發生過的事情。
“……我現在是美國隊隊員。”
沉默半晌後,越前龍馬低低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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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各國家隊的代表報完名後,U-17大賽主辦方進行精簡的開幕儀式。在媒體的閃光燈下,表演賽對決名單塵埃落定。
美國隊将對戰夏之管共和國,幾乎是一眼看到結果的比賽。
“日本隊與德國隊……”
“隊長,”時枝繪凜合上名冊,“我與日本隊簽了保密協議,無法提供信息,我們很有必要看看明天的比賽。”
“嗯,我也有這個打算。”拉爾夫贊同提議,見她依舊盯着名冊的封面出神,“時枝,怎麼了?”
“回去後,我會和正選們對決。”時枝繪凜轉了轉手中的筆,“一人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