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人這種事,多多少少肯定會有,但她實在想不出誰會瘋狂到雇兇殺人。
又或者,對方是沖着聞政來的,隻是剛好她在他車上,所以被牽連了。
正想着,幾個身穿警服的男人步履匆匆地朝這邊走來,目光掃過衆人後,對夏棠躍說:“夏小姐是嗎?我們是公安局的,有些車禍相關的情況需要向你了解。”
……
夏棠躍如實地把記憶裡每一個細節都抖落出來,那輛貨車是如何毫無征兆地偏離車道朝着他們沖過來,又是如何将他們逼入絕路的。
警員快速記錄的筆尖一頓,擡頭與同伴交換了個眼神。
其中年長些的警官從公文包裡抽出張照片遞到她面前,畫面裡是貨車殘骸的近景:“根據初步勘查,這起車禍不是意外。夏小姐,最近你或聞先生有沒有與什麼人發生過沖突?”
夏棠躍搖頭。
“好。”警官收起文件資料:“我們會繼續跟進調查,如果想起任何可疑線索,随時聯系我們。”
他從口袋裡掏出張名片放在夏棠躍掌心:“您先好好養傷,别太焦慮。” 說罷朝同事颔首示意,轉身從走廊離開。
窗外的夜幕逐漸被破曉的晨光蠶食,淡青色的天光滲進走廊,将 “手術中” 的紅燈映得愈發猩紅。夏棠躍不知何時昏睡過去,睫毛上還凝着未幹的淚痕,蒼白的臉頰緊貼着冰涼的椅背。莊辰癱坐在角落,手機屏幕亮了又滅,時間指向清晨六點鐘。
突然,手術室的門發出刺耳的滑動聲,穿着手術服的醫生摘下口罩,汗珠順着護目鏡的邊緣滴落。
竺上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旁邊的椅子:“醫生!他怎麼樣?”
醫生的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夏棠躍身上:“你們都是病人的家屬是吧?他現在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但還得進行後續觀察,何時蘇醒無法預估。”
夏棠躍感覺喉嚨裡像卡着團浸了血的棉花,想說 “謝謝” 卻隻發出破碎的氣音。她攥住醫生白大褂的下擺,繃帶下的傷口再度滲血也渾然不覺:“我能去看看他嗎?求您……”
走廊盡頭的重症監護室門緩緩滑開,消毒水的氣味裹挾着儀器的嗡鳴撲面而來。聞政躺在中央的病床上,整張臉都被呼吸面罩和各種管線覆蓋,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青紫的瘀傷蜿蜒如蛛網。
夏棠躍踉跄着撲到床邊,哽咽着捂住嘴唇,不敢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擾到他。溫柔又強大的哥哥熊,此刻卻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無聲無息地躺在病床上。
見狀,莊辰也默默流下眼淚,兩人腳步沉重地退出病房。
夏棠躍扶着牆壁,雙腿幾乎支撐不住身體,莊辰伸手攙住她,正好撞見面色憂傷的男人直直朝着這邊過來。
她定睛一看,竟發現來人是美術館的藏品保管員阿華。
他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前朝裡面張望着。
夏棠躍疑惑不已,轉身朝着他過去,問道:“你認識裡面的人?”
阿華神色憂傷,不似作假,點了點頭:“其實是政哥特意安排我在你身邊工作的。”
夏棠躍大吃一驚:“你、你說什麼?”
阿華傷心地看了眼聞政的狀态,才轉過頭來對她說:“政哥擔心你應付不來投資的事,所以特意安排我在您身邊,表面上是做保管員,其實……”
他聲音漸低。
“政哥私下交代過,要留意一下你的動向,怕你被那個姓古的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