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修士問鼎都需要百年時間,天賦好的控制在七百年以内,更别提踏天。問鼎距離踏天,中間隔着化神、練虛、合體、大乘,而踏天之上便是劍指。
從踏天到劍指要修煉的時間難以估量,而劍指北辰又是多少修士的夢想,單單劍指這一個境界就要修煉很長時間,劍指之後是二次問鼎,名曰問鼎南溟。
問鼎南溟隻是個傳說,沒人真正見到過。
風頭太盛了。
十四歲第一次問鼎,十七歲化神,二十合體,二十四大乘,二十七大乘後期,隻差一步便可踏天!
這樣的天才是不允許出現在修真界的,被抹殺才是他的歸宿。
可是被抹殺當真隻是因為他天賦高超嗎?
華昭晰昏昏沉沉的,在夢中就發起高燒。
蕭曈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華昭晰已經回來了,他照例端起碗吃飯,煙雨的手藝愈發好了,今天的土豆炖豆角非常好吃。
土豆軟糯噴香,有一些融進湯裡,煙雨還放了點紅幹辣椒進去調味,将這一碗湯澆進米飯,再夾兩筷子青椒炒肉。
此飯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吃。
蕭曈手藝也很好,但他從沒嘗試過往土豆炖豆角裡加入紅幹辣椒,于是認真和煙雨讨論了一會廚藝的問題,才回到房中。
他照例打開書房畫了幅畫,卷軸卷起來放回櫃子中鎖住。
今天格外疲憊,蕭曈閉着眼想。
他再一次思念他自己的小木屋,可除此之外,蕭曈發現自己的心髒似乎隐隐作痛。
而且不是最近才開始,應該是一直在疼,隻不過随着修為的提升,越來越疼了。
這不禁讓蕭曈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還有華昭晰……
他很難描述自己對這個人的感情,或者說很難承認。
又或者說難以面對。
華昭晰其人除了臉以外,其他地方并不讨喜。
他熱衷幹一切很少人幹的事,喜歡鼓搗細小的物件,喜歡對着鏡子臭美,明明隻有兩三件衣服還要看半天,再來上一句“吾甚美”。華昭晰對蕭曈并不十分疼愛,頂多也就是偏愛一點,但蕭曈懷疑這是出于愧疚的心理。
蕭曈的目光從桌上挪開,他偏頭看窗外。
地面十分幹淨,是他剛剛打掃過的,晾衣杆纖塵不染,翠綠翠綠的很好看,除了上面搭的那件髒衣服……
嗯?髒衣服?
蕭曈皺眉喚道:“煙雨。”
門外傳來哒哒哒的腳步聲:“怎麼啦小少爺?”
“我不是說過晾衣杆上除了我的就隻能晾你的嗎?那明顯是件男人的衣服,文軒又來了?”
而且髒兮兮破破爛爛,就不能洗好了再晾上去?
煙雨撓撓頭:“可是公子回來了,他的也不行嗎?”
煙雨被救回來的時候隻有十二歲,所以十分單純,她沒看懂蕭曈陰恻恻的面龐,繼續道:“我知道小少爺您愛幹淨,可是公子這次真的真的很慘,您還是多包容包容吧。”
蕭曈站起身:“沒關系,你把那件衣服留着,我來洗。”
他滿身怒氣碰撞着叮咣出去了,煙雨對于小少爺親自給公子洗衣服這件事感到欣慰,邁步回到後廚。
蕭曈有點生氣,他氣華昭晰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又氣華昭晰的不準時。
可人家是一宗之主,不是任由他拿捏的雞鴨鵝,雖然這麼想有點不尊重但是在蕭曈心裡也不認識第二個更親厚的生物了,總之,當蕭曈站在房門前的時候,十分忐忑。
華昭晰有沒有看出來自己這些天一直在他房中睡?他介意嗎?會不會生氣的不理他,會不會再次不辭而别?
青澀的感情經過一年的放置發酵成了沒人認識的模樣,蕭曈心裡難過,他絕望的認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知道怎麼出生的,離不開山,來到别的地方也隻會給人家添麻煩,現在還擅自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蕭曈深吸口氣推門進去,毫無防備地被門内的血腥味撲了一臉。
華昭晰這個不着四六的家夥因為怕疼又困,把藥膏全塗在沒事的地方,傷口是一點沒動。
蕭曈關上門忙上前兩步,眼眶唰地就紅了。
因為房中暖和的緣故,血腥味逐漸濃郁,直到蕭曈回來已經達到巅峰。而華昭晰又是凍傷,所以即使身後被人劃了道口子也沒知覺,現在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說是沐浴,其實隻是簡單清理身子好不髒,剛剛凍傷的人是不能立即進入熱水的。
蕭曈拿了條熱毛巾過來,先熱敷兩三次化開淤青,才給他上藥。
手法明顯娴熟了很多,再也不會像第一次一樣倒出來半瓶了。
蕭曈鼻尖酸楚,這麼長時間他隻記得華昭晰是一宗之主,恐怕難以把目光放在他一人身上。可一宗之主的責任呢?
“吧嗒”,一滴眼淚落下,驚醒了睡夢中的華昭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