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昭晰淡漠地“嗯”了聲,雙眸掃過來,像永凍不化的冰川:“你自己要進來的,遇到什麼,都别害怕。”
似乎能看見蕭曈心中所想,華昭晰道:“智靈是長姐弄出來的玩意,符咒做基礎,靈力為源泉,再加上一些必備的工具,能幫很大忙。”
他随手指向地上,一堆石塊和一個傀儡便出現了,華昭晰往傀儡上施加驅動咒,那傀儡竟抱着石塊堆了座工整的小山。
“傀儡術需要修習高難度符咒,需要控制心神,驅動咒卻不要。智靈可以說是逆天的存在,但它也有缺陷。”
“什麼?”蕭曈問道。
“制作一個智靈不簡單,能制造高階智靈的更是極少數人,所以價格很高。我們剛剛在密室裡遇到的沒頭沒臉的玩意,拿的便是傳音智靈,這玩意倒是不值錢,你想要,我也買來送你。”華昭晰恢複了他胡說八道的技能,蕭曈卻對此視若無睹。
“你的長姐,是個很厲害的人吧?那你為什麼會在無名山,和你的長姐吵架了嗎?”蕭曈自以為問的很有禮貌,且小心翼翼,但他這些話無異于在華昭晰心尖上插了把刀。
蕭曈一無所知,他當然沒錯;華昭晰有苦難言,他也沒錯。靈昭宗寂滅在過去,如今已是不知第幾個盛世了,又有誰還記得當年之事呢?
華昭晰原本不打算為蕭曈尋找恢複記憶的方法,他明知道蕭曈的來曆很有問題,但在确定了他就是那個蕭曈以後,也就沒有深究。
因為華昭晰想要蕭曈平安順遂,起碼這一世不要再在十七歲死去了。就算蕭曈沒有靈力,蠢得根本教不會,華昭晰也會竭盡所有将他安穩養大。
從這一年多将近兩年蕭曈的表現來看,這是不可能的了。即使這樣,華昭晰依然沒有把讓蕭曈恢複記憶的事放在心上。
回憶總是苦的,蕭曈才多大,能多甜一會是一會吧。
可是現在,華昭晰卻覺得有些難過。蕭曈可以忘了他,可以忘了靈昭宗,唯獨不能忘了嶽宸。
與幼時心比天高的自己不同,蕭曈踏實勤奮,尊重師長,年紀又小長得又好,嶽宸很是喜愛這個孩子,疼寵異常。
他怎麼能忘記長姐?
華昭晰心裡難受,下手就更狠。隐匿之人确實做了十足的準備,被卷入幻陣的修士最差也是結丹,有什麼用呢?
不過是一一變成屍體和一次性全部變成屍體的區别。
華昭晰暫時是一個一個殺的,畢竟需要智靈後的人再次開口他才能将那臭蟲的魂給揪出來。
最好想辦法放進案闆裡,天天被人砍才好呢。
蕭曈跟在他身後,再一次感受到了實力的差距和陣法,符咒等物的威力。
不需要靈力的充沛,隻需将咒術陣法修煉到爐火純青就能施展。華昭晰殺人從不親自動手,蕭曈觀察他腰間也沒有佩戴任何武器,但從進入幻陣開始,他們遇到的人現在都隻剩下人頭了。
華昭晰把他們種進地裡,此處土地起起伏伏,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蕭曈不願去細細探究。
反正被挖出來後,小腿隻剩白骨,膝蓋處有蟲子啃齧的痕迹。
青草地,百花香,溪水潺潺,看不見的地方有怎樣的酷刑,恐怕隻有華昭晰知道。
“還不出來?”華昭晰路過小溪将手伸進去,撈出一隻手臂:“文元是被你害了,他有美滿的家庭,愛他的妻,兒女雙全,還是書香門第,生活上無憂。如果不是你,他怎麼會那麼渴望功名?”
見對方不說話,華昭晰再次将手伸入溪流,這次是顆還在跳動的心髒:“那可是噬親術,文元若非被人蠱惑,怎麼會去用?魔珠麼,我非要不可,你的命,我也非要不可。隻是死了以後,文元會不會找你算賬?你有那個能力面對能噬親的欲望嗎?”
“也不是這個?”華昭晰扔去心髒,想要再次将手伸入溪流,空中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我非殺你不可!”
很好,華昭晰心想,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他勾起唇角,在溪水中将手洗幹淨:“你說得對,我就是。”
蕭曈在一旁看着,有些膽寒。
華昭晰毫不在意蕭曈,跟身邊沒有這個人似的,他自言自語道:“來都來了,還往哪走呢?”
風雲再次變換,腳下已經不是茵茵綠草,成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青石闆。
華昭晰神情無奈,語氣溫柔地像是對待不聽話的小孩:“别跑啦,我沒有用高階陣法對付你,這裡沒什麼好看的風景,我出去你也是個死,見我一面,倒還有一線生機。”
“你說話算話?”
華昭晰微笑道:“當然。我想見見你。”
這句話像情人低語。
“到底有多不知死活,帶了一百二十七個人就敢說要取我性命。”
他輕松将自己的角色由情人轉變為毒蛇,圖窮匕見,暗中隐匿者已經說了兩次話,他再也無處可藏了。
蕭曈眨眨眼,在自己面前看見一個披發青年。
華昭晰居高臨下道:“文元信中所提‘假地方’是哪?‘重要之物’又是什麼?”
青年咬牙不說。
華昭晰彎下腰,眉眼似水地看着他,溫情脈脈地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放在青年手中:“還不說?這麼倔強啊,原來人當狗也要忠誠。我願意給你真心,作為交換,你願意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