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已經解過很多回了,”趙統道:“應該不會有事。”
蕭曈點頭表示明白,他起身道:“我先出去一趟,這裡照顧的過來嗎?”
“你去哪?”趙統道:“你被楊公公差點賣到男風館,我勸你還是先别出去為好。”
蕭曈避而不答,畢竟解釋起來很麻煩,還是直接看結果比較好。他隻說:“我很快就回來,不會有麻煩的。”
他快步走出賈府,來到珍物局。
大門不像往常一樣大開,而是緊緊閉着,就連嚣張的屋檐似乎都滅了氣焰,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看來揭成已經把王小姐的信送到這裡,而楊公公也已經看見了。
蕭曈拉動門環叩門,裡面傳來小太監不耐煩的聲音:“誰啊,今兒珍物局不見客。”
蕭曈不答,繼續叩。
片刻,裡面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小太監從中探頭:“我說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今天珍物局不見客。”
蕭曈微斂眉眼:“我是李公公叫來,給楊公公解悶的。”
小太監将眼前這人上下打量一番,确實是俊朗非凡,可惜穿的不好,衣擺下方沾了泥點。若是将臉掩在黑狐皮做的大氅中,不知要多好看呢。
“進來吧。”小太監邊走邊道:“你說你是李公公叫來的,可有什麼憑證。”
蕭曈打量空落落的院子心中滿意,順手把左手上捏着的玉佩交給他。
小太監一看果然是李擡信物,便引他入楊錦房中:“進去吧,記得跪。”
蕭曈卻低頭看那小太監:“李公公說了,他幹爹現在看見别人跪就能想起那封信來,所以特意囑咐我不讓跪。”
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不是親兒子。小太監其實早就懶怠了,他心裡巴不得這老家夥趕緊死,現在就這麼半死不活的吊着以後還不一定是這的頭兒呢。于是擺擺手:“得了你去吧。”
蕭曈的身影隐沒在屏風後了。
自從大病,楊錦遣散一衆婢女獨自待在房中。錦房中熏香十分濃重,蕭曈暗自皺眉。
他扶正歪七扭八的酒杯從中穿過,看見一個老人破布般歪在梨花木椅上,穢物滿身。
蕭曈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時就站定,輕聲道:“楊公公安好。”
楊錦勉力睜開渾濁的眼:“是你,你來幹什麼?”
蕭曈微微一笑:“自然是王小姐讓我來,你在房中弄了這麼多咒術,是想造反嗎?”
此話猶如驚雷。
楊錦掙紮起來:“我沒有造反,我沒有造反!”他撲騰到蕭曈腳下:“公子明鑒,我沒有造反啊!”
他當然不可能造反,整個大陳,士農工商都有可能造反,唯獨太監不可能。他們的根在宮裡,尤其是楊錦這樣不在權力中心的太監,他奢靡無度,不過是因為他隻有奢靡二字可以掌控罷了。
如今王小姐的靈信擺在面前,蕭曈粗略掃去,确實是苛責至極。
楊錦是個蠢的,王家是大家族不錯,王小姐好色也不錯,但這并不代表王小姐不要臉面。賈阗财有實力,揭成有背景,他有什麼?他唯一所擁有的就是忠心。
楊錦驚慌失措,他把一枚玉珏從重重香灰中刨出來遞到蕭曈面前
蕭曈退後一步:“楊公公應當知道上面的手段,我不想殺你。”
楊錦鼻涕眼淚一并流下來:“求公子饒我一命吧,我一定隐姓埋名!”
蕭曈定定地看着他,久久沉默,并不說話。
楊錦眼中的光刹那熄滅,他喃喃道:“是啊,我怎麼可能隐姓埋名,謝公子給我活路,謝公子手下開恩。”
他顯然已經胡言亂語了,可是在這胡言亂語中,蕭曈品出來一絲不對。
再怎麼神志不清也不會說出“開恩”這種話,所謂上面的手段也是他編的,看來這個上面真的有點手段。
楊錦死了,他一頭碰死在柱子上。蕭曈拿過沾滿香灰的玉珏出門,對引他進來的小太監道:“公公叫你去見他。”
面對小太監疑惑的眼神,蕭曈低聲道:“記得多美言幾句。”他把李擡的玉佩塞到小太監手中。
小太監面色緩和,見他已經完全進入房中,蕭曈将玉珏擲出,那玉珏飛入房中在靈力驅使下碎裂。
蕭曈飛身來到院外樹上,他看着小太監驚恐的面龐一點點扭曲,然後被楊錦房中陣法絞成碎片。
好極了,蕭曈心想。
他在回去的路上繞道看了眼橫屍荒野的李擡,那是華昭晰說他那天殺的,屍體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蕭曈冷漠地從李擡屍體旁掠過,就像人不是他殺的一樣。
回到房中,趙統敏銳地察覺到蕭曈身上攜帶的熏香:“你去珍物局了?你瘋了?”
蕭曈拆解外袍:“楊錦死了,不過别聲張,我們靜待便是。賈阗财很快就會慌亂,人在慌亂的時候才會露出破綻。”
他确實有些近妖了:“到時懷霜布下的陣法,就是他最隆重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