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悄然流逝,楊錦都下葬了,賈阗财還是沒有上報。這樣的愚蠢令藍生不由想起了文元,他原本是文元的謀士,來到挂日山莊也是因為文元的要求。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藍生知道楊錦之死絕對是“大當家的”手下之人幹的,奈何沒有人證物證,僅憑推斷是不能定罪的。
藍生也懶得管,他名義上是賈府謀士,實則對賈阗财早就不滿。良禽擇木而栖,沒有人逮着牛糞不放的道理,藍生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賈阗财被滅後挂月山莊和南河城多半會歸賈夫人所有,揭成腦子不行最好糊弄,跟着賈阗财不如跟着揭成。
他暗中下定決心幫那些人一把,遞上信函離開賈府,來到距離珍物局六裡地遠的一處荒宅。
楊錦死了,這裡當然沒有人看守,藍生的手從每一棵樹上摩挲過去,終于摸到了那個形狀不同的凸起。
這也是文元告訴他的,楊錦的私宅。
宅子看似破敗不堪,實則别有洞天。藍生按下樹上凸起,荒宅好像被大風刮過似的揚起一點塵土,又回歸寂靜。
藍生從荒宅後院入内,穿過半圓形菜園來到一口井旁,他拉動枯井旁破舊的水桶,一條暗道出現在眼前。
暗道由樹上的機關啟動,暗道門由水桶啟動,藍生點燃早就帶來的火把慢慢照着前方下去了。
走了沒兩步就覺豁然開朗,裡面頗有些富貴的意思,隻是氣味難聞。
他抱起一個半死不活的孩童走出地道沒有關上機關,然後用手刀劈暈孩童将他丢棄在荒郊上。
做完這一切,藍生伸個懶腰回府中睡覺了。
果不其然,日日在外搜尋線索的蒙面男發現了小孩屍體,并将其帶回揭成院中,華昭晰被叫來時孩子已經徹底沒有呼吸。
華昭晰第一反應是中計了,蕭曈這幾天安安分分在他身邊哪裡也沒去,其他人完全可以直接帶回來而非扔在半路等蒙面男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他剛剛沐浴完,困倦的眼眸還沒有完全睜開,加上風寒的緣故讓他更加昏昏沉沉。
“還有這位先生,你如何稱呼?”華昭晰對蒙面男道。
“我姓于。”蒙面男道。
“行了别說那麼多,你在哪裡發現的這具小孩屍體?”揭成顯然有些着急。
“荒郊野外,”于先生道:“我在荒郊野外找到的這具屍體,現在是寒冬臘月,雖然南河城位處大陳南方卻也是冬天,沒有放在外面這麼長時間還沒凍死的道理。”
華昭晰忽然就想起了蕭曈。
靈昭宗當初位于現在大陳的中部偏北方,當時還下了大雪,蕭曈還是個孩子,就那麼蜷縮在角落裡,十分惹人憐惜。
到後來長姐拿鞭子抽自己時蕭曈還幫着說話,多好的孩子。
胡亂想了一通舊事,華昭晰忽然對這位于先生産生了莫大的興趣:“你不是普通的侍衛吧?”
于先生沉默片刻,忽然洩憤似的拉下面罩露出一張清俊的容顔來:“我壓根就不是什麼侍衛,我是揭成的未婚夫!”
華昭晰噗嗤一樂:“别激動,坐下慢慢說。從南河城是怎麼亡的說起。”
揭成猛地站起身,她緊盯華昭晰:“你什麼意思?”
華昭晰的笑慢慢淡下來,但他依舊笑着:“沒什麼意思,揭小姐總得讓我們知道這盤棋怎麼活,賈阗财該直接殺還是間接殺。”
他将手中剛用來題字玩的折扇收起來放桌上:“那我就把話挑明了。這孩子身上的傷是宮裡手法,受傷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多餘的,也沒有一處力道是不合适的,輕一點沒那麼疼,重一點人就要廢。這孩子的出現對我們大有幫助,因為整個南河城從宮裡來的就隻有楊錦和他帶的那些太監。”
“你應該知道,南河城這個檔次的城原本是沒有太監的,是看在賈阗财的份上臨時弄了幾個人送來,所以楊錦的死才沒那麼重要。”華昭晰緩了會道:“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南河城在前任城主手裡被屠城了,為了讓你,揭小姐,擁有一個名正言順接管南河城的理由,我們必須弄明白賈阗财是怎麼屠城的。”
“這是一個城不是兩片爛白菜葉扔了就扔了,”華昭晰道:“南河城之前有多少口人,敢問揭小姐知道嗎?”
揭成面露猶豫,很明顯她并不知道,反倒是于先生道:“十一萬七千八百多人,具體數字我也記不清了。”
“十一萬七千八百六十九人,有孕一千六百七十三人。”蕭曈聲音低沉:“我在調查時看到的。”
“看來南河城還可以啊,”趙統從茶碗裡擡頭道。
“你看,”華昭晰靠在椅背上:“你作為城主千金對南河城的了解甚至不如你的未婚夫,說句難聽的話,老城主要是能把南河城安心交給你,那他才真是毫無責任可言。”
“好了你别再說了,”揭成坐回椅子上:“再說這事就議論不下去了,你告訴他們就是。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可我難道不想我爹爹娘親?”
“知道你想他們,這不是正謀劃着幫你奪回你爹娘管理的城嗎?老城主夫婦是修士,他們活了三百多年就生了你一個女兒,還不能證明他們對你的重視?”華昭晰半阖着眼道。
“讓他說不如讓我說,”揭成面露難堪卻依舊堅持道:“是我偷走了爹娘的城主印信,是我偷走了南河城布防圖,是我仗着于家爹娘對我的疼愛于信任給他們下迷藥,也是我眼看着賈阗财屠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