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宜商讨這個,”華昭晰冷靜下來重新拿起書:“舍魂台現在什麼也沒有,你說的那幾個宗門都需要大量銀子才能買下技術,還是要先發展才好。當初我心灰意冷自覺苟活,故而取名叫舍魂台,如今卻不想了。”
他道:“改名吧,叫什麼呢?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何謂新生?何謂明年?我看這詩做的極好,那就改做新竹吧。俗不可耐,可我偏生喜歡的緊。”
蕭曈怔愣看他:“不過年了嗎?現在就要走?”
華昭晰被他看出心事,莞爾一笑:“其實在你來之前,新竹從未有過過年的習俗,我是不許的。”
“為什麼?”
“群狼環伺猛虎在側,我沒有過年的資格。”華昭晰捏起他鋪開地圖的一角:“看好了,南河北邊是崇峻山,從南河次城的茶馬道開始走,路中可能會遇到劫匪,但很快就能到崇峻山。崇峻山的觀音土是一妙物,也算是一尋常寶物,我要去那裡看看。”
蕭曈跟着起身:“走吧。”
華昭晰眼角垂下一點,詫異道:“你也去嗎?那好吧,不過我勸你還是别去。”
“這又是為什麼?”
“觀音土,土觀音,由扁到圓,慈悲渡人。”華昭晰笑道:“你沒有聽過嗎?崇峻山原本叫觀音山的,後來因為得罪菩薩降下神罰,一場大火把整個觀音山燒的一幹二淨,所以改名叫崇峻山了。那裡現在崇山峻嶺的可全是觀音像,你不害怕麼?”
從山裡到現在,蕭曈從沒有感受過“害怕”這兩個字的滋味:“這有什麼可害怕的,你不想讓我去才是世間頂頂害怕的事。到底什麼時候出發,還有,為什麼你的身體時好時壞?”
華昭晰回來的時候還弱不禁風昏昏沉沉,現在已經有了點血色,甚至精神都看上去不錯了。
“躺了多少次,就算是泥人也被養出铮铮鐵骨了,别說我還是個半吊子修士。”他走到櫃子旁想拉開櫃門,卻是上鎖的:“嗯?誰給我的櫃子上鎖了?”
蕭曈心都快跳出來,捏着華昭晰衣角把他挪到一邊:“看好了,這才是你的櫃子,剛才那個是我的櫃子。”
華昭晰從自己櫃子裡取出對銀镯子,遞給蕭曈一個自己戴一個:“這次去我不帶幹土,镯子裡是一些吃的用的,别讓它斷了,否則東西掉滿地你自己想辦法。另外,到崇峻山必須聽我的,那裡有隻魔和我是故交,你倒也可以去認識認識。”
蕭曈還沒來得及感慨他和誰都是故交,就被人扯着來到院中,繼而騰空而起。
他驚詫地看向腳下,是隻青色大鳥,站下兩個人剛好。
青色大鳥的兩翼揮舞起來很僵硬,像粗制濫造的傀儡。鳥頭是畫上去的,蕭曈定睛一看關節處還有破布條垂着,更不用說這鳥飛的歪歪扭扭,而且飛的很低,幾乎是擦地飛行,就差沒安倆輪子當驢車使。
還沒等蕭曈适應這隻預示下雨的使者,手就被人捉在鳥背上的紫晶:“快,往裡輸入靈力。”華昭晰繼而道:“慢慢的。”
可惜已經遲了,青色大鳥已經離弦破劍似的狂飙而出,活得不耐煩似的往山崖上沖去眼看要撞了,蕭曈急的額頭冒汗,可他第一次見這個不知道怎麼改變方向,都快哭出來了:“怎麼辦你快說。”
華昭晰道:“慢慢往裡注入靈力,它就會變得正常,像禦劍,不過比禦劍舒服。”
蕭曈依言緩行,青色大鳥果然慢下來,華昭晰指向紫晶旁的羽毛:“喏,這就是掌方向的,很簡單,往左就是往左,往右就是往右,你左手我這羽毛柄右手輸入靈力。以你化神的修為絲毫不會累的,我們半路休息着慢慢走就是。”
蕭曈嘗試兩下感覺良好,好奇道:“這是什麼啊。”
“智靈。”
“這也是智靈?”蕭曈新奇的東看西看
“當然了,”華昭晰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壺酒,拔開蓋喝了兩口道:“智靈是一種工具,有錢就能買。你都知道造智靈最厲害的宗門,竟不知道智靈的種類嗎?”
“知道不等于見過。”蕭曈小心地控制着飛行智靈:“它好神奇。”
華昭晰又喝了口清酒:“如果去大宗門裡,就不是這種低階智靈了。當然,正常來說智靈是不分等級的,我叫它低階是因為它沒有一點自主性,居然一刻也不能離開人的操控。”
說罷他又自嘲般續道:“不過這已經是舍魂台最拿得出手的智靈了。”
有靈無智,或許稱不上是智靈。不過這玩意坐着肯定比馬車舒服,就是有點廢蕭曈。
去崇峻山的路不近,夜間要停下休息。蕭曈撥弄柴火問他:“為什麼我們不走傳送陣?就算崇峻山沒有傳送陣,它附近也沒有嗎?”
華昭晰在山洞裡鋪草,這裡的草都濕漉漉,讓他不得不用靈力烘幹:“距離它最近的傳送點就是南河次城,崇峻山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它不屬于任何一個城,也沒有土匪或山大王住,就像一座荒山。”
火堆已經很旺,蕭曈拿出他們帶的幹糧熱好,遞給華昭晰一份。
他其實覺得華昭晰來崇峻山不是為了觀音土,因為對方看上去并不像是會老老實實一個一個獲得法寶的人。
華昭晰察覺到他微妙的心理,他眯眼往後靠,篝火融融,衣物幹燥,看起來就很舒服:“我也不瞞你,大陳是有不少毛病的。”
他阖上眼皮,聲音有些許困倦:“南河城再怎麼偏遠也是個有人住的地方,賈阗财後面的人二話不說直接屠城,又用極快的速度換血。你覺得以新竹的實力,能撐得下多長時間?”
蕭曈垂首估摸道:“約莫半年。”
華昭晰噗嗤樂出聲,把往後吊着的腦袋擡起來看他:“你對我們還真有信心啊,南河城滅都沒用半年。”
蕭曈神情認真:“南河城隻有死守這一條路,我們還能跑。”
打不過就跑,策略很好想法也很好。華昭晰心軟軟的,愈發喜愛蕭曈了:“你說的很對,沒有半點錯處。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隻逃跑是沒有用的,什麼時候能取代當了幾百年皇帝的陳王,什麼時候新竹才能安定下來慢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