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還三兩下就把一大碗面連湯帶水的都吸溜進肚子裡了,而某個病人還在一手托腮,一手捏着筷子戳眼前那半碗面。
“你吃不吃啊?吃不下就算了。”顧知還實在看不下去——再戳這面就稀巴爛了。
“不想吃,但是我餓。”江泠垂下眼歎了口氣,“我慢慢吃,能吃。”
“……行,二十分鐘後還沒吃完就不要了,知道嗎?”
江泠手裡的戳戳戳突然停下,擡眼疑惑地看着顧知還問:“為什麼?”
“腦子真病沒了啊。”顧知還起身把自己的碗放進廚房的洗碗池,然後出來走到江泠旁邊指了指他碗裡的面,“因為最慢二十分鐘以後它就一定會坨了。”
“哦。”江泠應了一聲,然後埋頭一根一根數……吃面條。
最後江泠還是踐行中華傳統美德做了一個勤儉節約的孩子把面吃完了。謹記“一人做飯另一人洗碗”原則的他非常自覺地收了桌子然後把手伸向了洗碗池。
顧知還本來靠在沙發上玩手機,一聽見廚房裡傳來水聲霎時就蹦起來了:“哎哎哎!江泠你别洗我來!”
江泠洗碗布剛拿到手裡就被沖過來的顧知還一把奪走了。
江泠:頭頂轉圈圈.jpg
“歇着去,等下碰冷水着涼感冒了。”顧知還擺擺手示意他走開。
“小哥哥,我隻是腸胃炎,免疫系統還沒崩潰。”江泠無語,“你愛洗洗吧,加油。”
江泠覺得當個病人挺好的,就喜歡這種屁用沒有又被人照顧的感覺。
良心不安?不存在的。換成别人來照顧他可能會,但是顧知還的話那就無所謂了。反正以他對他同桌那個尿性的了解,這筆賬遲早是要還的。
于是他非常心安理得地窩在沙發一角睡了。
不過沒等他睡着,洗完碗的顧知還就過來給了他一腦瓜崩:“别睡,吃藥。”
“說話好好說,再動手動腳把你從十七樓扔下去。”江泠一巴掌拍開了他犯賤的手,坐起來撈過茶幾下面的一袋子藥,按醫囑摳了一把花花綠綠的藥片出來就水咽了。
“你一次能吞這麼多片?”顧知還眼睜睜看着他把十幾顆藥一口吞掉。
“這才幾顆,你是沒看過我一把吞二三十顆。”江泠非常臭屁,“基操勿六,基操勿六。”
……一次吃二十多片藥是什麼值得顯擺的事嗎?
“起開,我睡會兒。”顧知還示意他挪位,在手機上調了個鬧鐘然後往沙發上一倒,“困死我了快。”
江泠知道是自己昨晚鬧得顧知還沒覺睡,于是悻悻走到茶幾對面,拉出一張小凳子坐下玩手機。
手機在手上都沒捂熱,阿忱就屁颠屁颠跑到他腿邊蹭來蹭去,蹭去蹭來……
孩子這是無聊了,終于想起親爹了。
江泠起身去櫥櫃裡抽了根逗貓棒出來,微微彎下腰把棒子輕輕在空中揮了揮,原本坐在地上拍尾巴的小白團子眼睛登時就圓了!仰着小脖子,支楞起三角小耳朵,仔細看的話嘴巴還是沒合穩的。
特别可愛。
“唰”的一下,阿忱白色的身子突然蹦起來,拉出長長的一道,爪子直接精準打擊到飄飛在空中的羽毛,然後一口……沒咬住。
江泠非常熟練地把棍子一抽,羽毛又飄到空中重獲自由。
阿忱:……玩不起别玩啊辣雞!
然後它轉頭又撲向了彩色小羽毛。
江泠跟阿忱玩的花樣挺多的。有時候把逗貓棒貼在地上甩着甩着就手一擡模拟撲棱蛾子,阿忱就一個大飛蹦到半空。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的話過一小會兒也會重新定位到目标,接着跺跺後腳一飛沖天。不過這個動作有風險:如果周邊有障礙物——桌子椅子牆角之類的——它可能降落的時候會磕到,然後非常丢臉的跑開,而且阿忱很可能會跳過頭然後指甲不小心劃到他的手。
但是玩嗨了誰也不會記得這些。
不知道玩了多久,江泠有點累了就幹脆蹲在沙發邊,手上心不在焉地揮動,看着阿忱跑來跑去仿佛不知道累是什麼。
他手一擡,羽毛飄到了離沙發扶手不遠的地方,江泠瞬間清醒心道不妙!趕緊一抽手把逗貓棒收回來,可是為時已晚……
玩得上頭的阿忱一個飛撲,頭撞到了沙發上睡覺的顧知還的手臂。
顧知還閉着眼哼唧了一聲,原本平躺的身子側過來,手一伸……放到了旁邊蹲着的江泠頭上揉了揉。
江泠完全是宕機的狀态,被摸了頭也沒動作。
“别鬧,我再睡會兒……”
顧知還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才回過神來,但沒有像往常一樣一蹦三裡地遠——他可不想直接把顧知還吓醒。
他咬着下唇,硬是按住了自己想躲開的頭,過了十幾秒,顧知還終于慢慢收回了手,翻了個身繼續睡。
江泠松了一口氣,小心站起身,回頭瞪了一眼躲在他房門邊若無其事地舔爪子的阿忱——這隻大白團子撞完人,一頓,啪叽掉到地上,懵了一會兒就扭頭逃離了事故現場,留它親愛的主人獨自面對這一切。
沒過多久,顧知還被鬧鐘叫醒了。他坐起來,張開胳膊伸了個懶腰:“還想睡,好困……”
江泠踹了他小腿一下:“再睡老姑削你。”
這話不假,本來顧知還就把鬧鐘調得很晚,擠出了最多的時間睡覺,現在再多睡五分鐘去學校都能遲到。
顧知還無奈,隻能收拾收拾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