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洛波洛斯·卷七》鐵章——
鍛爐之咒
當赫菲斯托斯的聖火第三次熄滅時,匠神降怒于利姆諾斯島。
鐵匠赫利俄斯與阿爾克曼兄弟奉命重燃神火,唯勝者可得神眷。
赫利俄斯以月光淬刃,阿爾克曼以晨露鑄劍。
當兄弟的器物同入聖火,赫利俄斯的鐵器竟如蠟般融化——他暗中摻了卑劣的錫。
衆神判他永世流放,臨行前他将淬毒匕首刺入弟弟肩胛:"你的血脈将如鏽蝕之鐵,代代相食。"
詛咒應驗如潮汐。
阿爾克曼的妻子死于産床,其子埃庇米修斯生來蒼白如未鍛之銀。
每代長子或亡于墜爐,或瘋于鐵砧。德爾斐神谕曰:"當父食子骨,子飲父血時,鍛爐方重燃。"
埃庇米修斯十八歲那年,聖火徹底冰冷。
阿爾克曼終于取出塵封的淬毒匕首:"唯有血親可破血咒。"
少年卻握住父親顫抖的手,将刃口轉向自己掌心。
鮮血滴入祖傳的青銅坩埚,與父親的淚交融沸騰。
翌日黎明,赫菲斯托斯神殿的火盆無火自燃。人們看見兩枚鐵戒在灰燼中交纏如蛇,一镌日痕,一銘月紋。
戰鬥在瞬間爆發。
狂笑之蝠沒有廢話——他松開鎖鍊的瞬間,怪物已經撲向迪克,而他自己則如一道扭曲的殘影,直取達米安。
他的攻擊不是蠻力,而是精準的瘋狂。
第一擊——
他甩出三枚改裝過的蝙蝠镖,镖身纏繞着蠕動的小醜毒素藤蔓,卻在半途突然分裂,化作數十枚細如發絲的針,暴雨般籠罩迪克全身。
迪克旋身閃避,但仍有幾枚刺入戰衣,毒素立刻滲入——不是緻命的,而是會讓他肌肉間歇性痙攣,動作逐漸遲緩。
第二擊——
當達米安揮刀斬來時,狂笑之蝠不躲不閃,反而迎上去,讓武士刀貫穿自己的肩膀——同時,他的利爪精準扣住達米安持刀的手腕,指甲刺入脈搏,注入微量笑氣。
達米安悶哼一聲,時間寶石脫手飛出,被狂笑之蝠淩空接住。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時間寶石的綠光在他眼中映出扭曲的倒影。他猛地向前撲去,武士刀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光——
狂笑之蝠甚至沒有移動。
他隻是輕輕打了個響指。
時間突然凝滞。達米安的身體定格在半空,刀鋒距離狂笑之蝠的咽喉僅剩三寸,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迪克保持着沖鋒的姿勢,臉上的驚愕凝固成永恒。
"真感人。"狂笑之蝠歪着頭,縫合的嘴角扯到耳根。
他慢條斯理地從達米安僵直的手指間取下武士刀,刀尖輕輕劃過少年緊繃的下颌,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
"你們總是這樣......"他的聲音突然變成布魯斯教導羅賓時的語調,"不懂得審時度勢。"
時間重新流動的瞬間,達米安重重摔在地上。
他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影子突然實體化,漆黑的利爪從地面伸出,将他死死按在原地。
迪克的情況更糟——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被預判,狂笑之蝠的拳腳總能先一步落在他即将移動的位置。
最可怕的是,狂笑之蝠甚至沒有認真對待這場戰鬥。他像在完成一場早已排練過千百次的表演,每個動作都精準到令人絕望。
就在狂笑之蝠準備發動最後一擊時,那具被鎖鍊束縛的腐爛軀體突然暴起。
怪物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腐爛的利爪猛地刺入狂笑之蝠的後背。
時間寶石從縫合的指間滑落,在水泥地上彈跳着滾到達米安腳邊。
狂笑之蝠的披風被撕開一道猙獰的裂口,露出下面蠕動的黑色物質——那根本不是血肉,而是某種活體黑暗。
"你這條......喪家犬......"狂笑之蝠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他反手扣住怪物的咽喉,機械般地收緊五指。
怪物腐爛的脖頸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漏風的肺葉發出嘶嘶的悲鳴,卻仍在掙紮着去夠那顆滾落的寶石。
那張隐約還能看出人形的臉上,殘留着半張提姆·德雷克的面容。
狂笑之蝠突然笑了。
他松開鉗制,任由奄奄一息的怪物癱軟在地。
"原來如此......"他撫摸着背後正在自愈的傷口,"你藏得比我想象的更深啊,提姆。"
迪克的手指在顫抖。
他的視線死死釘在那具支離破碎的軀體上——那團腐爛的、扭曲的肉塊,喉嚨裡漏着風,卻還在掙紮着爬向時間寶石。
那是提姆。
迪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大腦拒絕接受這個事實,可那怪物破碎的面容上殘留的輪廓,那雙渾濁卻依然清醒的眼睛,都在殘忍地印證着真相。
“不……”
這個詞從他喉嚨裡擠出來,輕得幾乎聽不見。
随後,某種滾燙的東西在他胸腔炸開,燒穿了理智。
“你對他做了什麼?!”
迪克的聲音撕裂了空氣,他猛地撲向狂笑之蝠,卡裡棍上的電流炸開刺目的藍光。
他的攻擊不再有章法,隻剩下純粹的、燃燒的憤怒。
每一擊都帶着要将對方撕碎的恨意,可狂笑之蝠隻是輕巧地閃避着,縫合的嘴角越咧越開。
“我?” 他歪着頭,聲音甜膩得令人作嘔,“這樣不好嗎?”
那團粘稠的黑暗從狂笑之蝠的皮膚中滲出,像活物般蠕動着卷住時間寶石。
寶石的綠光在黑暗中脈動,如同被包裹在黑色心髒中的血管。
布魯斯突然笑出了聲——不是那種扭曲的尖笑,而是發自肺腑的愉悅。
他反手格開迪克的重擊,力道大得讓夜翼踉跄後退。
迪克的指節發白,卡裡棍在掌中震顫。憤怒讓他的動作變得淩厲,卻也更加可預測。
狂笑之蝠遊刃有餘地拆解着他的攻勢,甚至有餘裕伸手整理被扯亂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