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場景的片段在腦海中閃過
鐘晨雨想将自己蜷縮在角落但全身上下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最終隻能任由四肢随意的落下,腦袋洩力的歪在一邊。
太多的情緒反而造就了平靜。
鐘晨雨想起第一次見小茜時她那已經遍布傷痕的臉,而後是無盡的新傷疊着舊傷。
共情是人類最偉大的天賦。
鐘晨雨多想去到最開始,那她便可以阻止這一場無聲的苦難。
這千般的痛苦怎麼就能降臨一個人身上呢?
虛空中的手臂帶着眼淚一起往下落。
那個婦人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想起
“幸好,他們攔不住你們。”
鐘晨雨強迫自己深呼吸,喉中的哽咽與淚水一同被咽下。
鐘晨雨有些麻木的再次撥打了那個電話
“你好,鐘家。”
...
交代或者說是命令完事情後鐘晨雨的身體恢複了一點力氣,她搖搖晃晃的走到畫闆前,畫中的小女孩蜷縮在各種惡意的中央 ,雙手緊握成拳攥緊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她是痛苦的,她的身體動作無一不是在告訴看畫的人
‘她所希望的是消失’
不是的,鐘晨雨想,她想要的僅僅是普通的活着。
手上仔細的修改着女孩的動作,她蜷縮着但一點也想将自己埋進土裡,她手裡緊握的不是衣服而是婦人一點點積攢的善意。
她臉上的是茫然,因為惡意來臨時她甚至還不了解什麼是惡。
窗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鐘晨雨抱臂看去,窗外警官正殷勤的向鐘晨雨展示着那被兩人壓跪在地的年輕男人。
他的身旁站着一個抹淚的婦人,那婦人也看到了鐘晨雨,她嘴角高高揚起面向向鐘晨雨做了一個不太标準的禮儀。
他們身後那群高喊着抗議的人來到這棟房子前便噤了聲,甚至沒有一個敢擡起頭辨認那站着窗前的人是誰。
太陽逐漸有些刺眼,鐘晨雨随意的擺了擺手便又将目光投向了畫紙。
正好,我也不想做一個旁觀者。
鐘晨雨又在女孩的背上加了一雙翅膀,它雖尚且稚嫩但足夠幫助女孩離開。
一縷陽光穿過窗戶的空隙打在女孩身上,
周圍的一切不會再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她隻是很恬靜的睡着了。
鐘晨雨伴着這縷陽光細細的描摹起來,小茜往後也會被“陽光”所偏愛。
***
這邊的Alvy想了很久,她在一天内翻遍了自己賬号發布的内容。
其實一開始她的賬号也是發布着各種各樣的畫,評論的人雖然很少但讨論最多的也是各種風格技巧。
她們在評論區暢聊着自己的經驗與想法。
後來慢慢的她也開始為自己愛的角色“産糧”她享受着與評論區的人一起用愛将角色包圍的感覺。
但自從她的爆紅,更多人為她而來,她的“産糧”評論區充斥着對她的贊美,被愛包圍的感覺讓人無措但也讓人忍不住沉迷。
漸漸的她也順應他們的要求隻專注于畫各種角色。
用角色帶來流量的代價是将她釘在了為“太太”的身份裡。
她從順應心情的創作變成了有嚴格時間的定期更新。
她為了回報這些愛自願将自己變成了服務型的畫手,甚至有一次她答應了去畫了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角色。
有人提出質疑時,她是慚愧的,但正當她準備道歉稿時,質疑的聲音卻早已經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安慰的話語湧現,更多更強烈的愛語湧出,她當時選擇的是接受了她們的維護,并用更快速的更新來回報。
但聽完Dryad昨天說的的那些話的Alvy卻對以前的自己感到陌生。
這是一個死循環,社交平台的畫作Alvy現在跳出那些贊美的話看時卻發現因快速的構思,繪畫,她近幾幅的畫作已經嚴重的同質化了,它們像是努力模仿那幅出圈畫作的流水線商品,已經失去了原來所屬于Alvy的生動與靈氣。
Alvy隻有一個想法,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靈氣的流失讓她感到驚恐。
但一下子放棄這所得到的一切顯然是很難做到的。
Alvy在痛苦的掙紮着。
拿起手機,打開遊戲。
逃避可恥,但有用,一會兒再想吧。
遊戲中喜愛的角色如往常一樣向她問好。
Alvy撇了撇嘴,洩憤似的戳了戳遊戲裡的小人
“我才十幾歲,當然幹什麼都可以啊。”
熟悉的觸摸語音響起,像是某種提示。
Alvy盯着遊戲裡若無其事的小人好一會,而後釋然一笑,她将手機搭在腦袋上“好,聽你的。”
指尖在屏幕間操作着,賬号退出登錄,删除軟件一氣呵成,Alvy感到自己此刻無比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