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娘子,你的死活,與我陸家再無關系!快快走遠些!”陸府後門,台階上的婆子這般說着,扔出個小包袱,還撣了撣衣裳,像在撣走晦氣。
江清瀾去撿地上的包袱,幼妹膽子倒大,上去拉扯那婆子:“你騙人!我們要見陸阿兄!”對門裡喊,“陸阿兄,快出來!”
婆子一推,小女孩後退幾步,差點兒摔倒,幸好被江清瀾接住了。
“什麼阿兄,也是你們配提的?”婆子鄙夷道,“江家觸犯天顔,抄家流放。我們陸家好心,給的是和離書,而不是休書,少在這裡恩将仇報,胡亂攀扯!”
婆子說完,哐一聲把門關了。
小女孩不服氣,掙紮着還要去拍門,讓江清瀾緊緊摟住了。“算了,沒用的……”停了下,又說,“别怕,還有阿姐呢。”
一句話,讓小女孩淚流滿面。“阿姐——”
江清瀾在心裡默默歎氣:開局不利啊。
她昨天淩晨,還在熬夜肝博士論文開題報告呢,頭疼得要死,但為了deadline,還是拼了,沒想到,猝死後穿在了這個不幸的女子身上。
她還有一些原身的記憶。
原身上花轎的時候,父親江淵接了聖旨入宮。在陸家拜堂的時候,她突然聽聞家裡被抄的消息。父親不堪受辱,觸柱身亡,母親也投了井。原身驚厥昏迷,估計夜裡就過身了。
世态炎涼。
陸家二郎原是她父親的屬下,人長得不錯,也上進,當初求娶也是費了好些心思,父親才答應的。如今出了事,陸家老夫人急于撇清幹系,等她一醒,就要和離。
和離也行,左右江清瀾是穿越來的,與這個陸阿兄沒感情。她家裡又敗了,賴在别人這裡也是看眼色,便同意了。隻是,她提出返還嫁妝。
陸老夫人臉皮倒厚,竟說她的嫁妝本就不厚,如今陸家在婚禮上花銷頗多;又為了撈她幼妹出來,上下打點,花了不少銀子;還說昨夜請名醫給她看病,人參就用了兩根……
總之,是不肯返還了。
當然都是謊話。幼妹不到五歲,抄家也不會沒為奴婢,至于什麼人參,騙鬼呢……
但江清瀾如今人單力薄,就算報到衙門去,江家如今這情況……算了,日後再做打算吧。
一邊牽着抽噎的幼妹往巷子外面走,她一邊盤算着:當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賺到錢?
小說女主都是穿越到公主、皇後身上,穿金戴銀,怎麼到了她,就這麼倒黴?
普通人過日子,油鹽醬醋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每天一睜開眼就是花銷。現下,她的包袱裡隻有幾錢碎銀子,供她們兩個,莫說租房子,便是喝粥,也撐不了多久。
江清瀾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通衢大街,尋找着機會:
天色還未全亮,路上已有很多人了。有些漢子挑着扁擔,從候潮門外進來,筐子裡裝着水靈靈的大白蘿蔔、碧油油的青菜,上面都還挂着顆顆晶瑩的露水呢——這是郊外的菜農進城來賣菜。
路邊的小商販已經支起了攤子,正在往上面擺物什:有賣花的、賣珠子的、賣絨線的、賣小玩意兒的,琳琅滿目。
她昨天晚上基本上搞清楚了,這個朝代類似曆史上的宋朝,此地也喚作臨安,但似乎并沒有經曆過靖康之恥。如今是承平十五年,皇帝才傳到第二代。
想着想着,走到了一個早點攤前,大鐵鍋裡熬着香濃的粥,竹制蒸籠上騰騰冒着熱氣,想是在蒸包子、饅頭。大米、小麥的香味,彌漫開來,刺激得人滿口生津。
那些進城賣菜的漢子,走累了,坐在攤子邊,一邊歇腳,一邊等着包子出籠。
江清瀾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