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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年少情深,如夢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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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苔痕連作絨毯,紫藤穗子年複一年垂淡,葇荑花序墜落時,他又想起了父皇昨日的斥責——好個穩固大局,視百姓為草芥,對着氏族豪紳一味巴結,這便是你的為君之道嗎!

蕭南風歎了口氣,提筆寫道:改漕運為陸運,命監察院全程押送。

這提議動了太多人的錢袋子,尤其是自己母族,推行下去,勢必又是朝堂震蕩!

他看了看自己拟下的這水災救援十策,心底苦澀蔓延開來,每逢清明,父皇望他的眼神總是格外……

角落裡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他扭頭看去,那丫頭靠在窗邊看的仔細,發間落了許多海棠花瓣都未察覺。五年的時間,這丫頭已長高了許多,因為如今不再追着自己聒噪,看起便有些亭亭玉立之感。

她早已不再鬧着出宮,整日自己在書中尋的仔細,左手岐黃之術,右手山川豐茂,比考狀元的書生都勤謹。

蕭南風想了想,心底起了促狹:“過來。”

她看的入迷,猛聽到喊聲,先是一愣,才起身邊走邊答道:“做什麼?”

望着面前澄澈如水的眸子,蕭南風順勢将她拉近了些:“累了,給孤按按頭。”

被他這麼一扯,她發間海棠花瓣飄落了幾星,一片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側過手看了一眼那瓣春色,心情大好。

蕭南風側過頭去,拿起方才的條陳看了起來,卻聽到一聲歎息:“殿下,他們何時才能無礙。”

“天災,且要受些時日。”

對着她,自是不必說些哀民生之多艱的無用之話。

她不再說話,隻默默的陪在他身側。

蕭南風隻覺心底一股暖意緩緩化開,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說道:“你是不是又去小廚房貪嘴了?孤晨起交上的功課,都被你沾了糖霜。”他咽下了後半句——自己因那半指糖霜,被太傅打了十戒尺,一會兒母後想必又要來“關懷”。

她卻已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道:“對哦,特意給你留的!新熬的琥珀糖漿裹了三層呢。”

他剛要皺眉,她卻已搶着勸道:“愛吃便吃,管什麼宮規國法儲君威儀!你呀,就是整日想的太多。”

"住口。"他驟然握住她手腕,卻覺掌心溫度透過薄紗灼人。少女發間茉莉香混着松子清甜萦繞而來,倒叫他訓誡的話在喉間打了個轉,"再這般沒規矩......"

"便把我塞進宮女們的耳房?"她歪頭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今晨門縫裡洩下的那縷微光,那時窗邊的青瓷瓶裡斜插的水仙正映着朝陽。

"傻瓜~耳房可沒有能翻進來的軒窗呀。"她說罷轉身便跑,石榴紅裙裾掃過門檻。

案頭松子糖紙包被風掀起一角,他望着那抹消失在回廊的绯色,終究将糖含入口中。世人皆言儲君言行當如圭端臬正,獨這丫頭總說:“既喜甜,為何要食苦

風吹動窗邊銀鈴,送來她清淩淩的聲音:“蕭南風,不用謝。”

他望着窗邊小獸一般探出的臉,唇角漾開的溫柔蕩開了殿中惱人的半縷安神香。

明悟正好進了房,滿身汗氣的湊過來:“主子,我能也喚您大名嗎?”

蕭南風笑罵:“放肆!”

明悟又笑道:“喜嬷嬷可是聽見了,正在院裡罰她呢,主子還不去救?”

蕭南風挑眉道:“野貓有趣,卻要時常調教,如此才能聽話。”

明悟點點頭走了出去,他卻有些坐不住了,剛要起身,内室捧着一物進來:“禀殿下,九王爺方才送來此物,言:‘殿下答應給嬌寵的寶貝,他替您尋來了。’”

蕭南風大驚,打開錦盒一看,果然是個織金老虎!隻是偶然間撞見她纏着自己要布老虎,九皇叔就這般宣揚出去,什麼“嬌寵的寶貝”,分明是想坐實他耽于私情、玩物喪志的污名!

看着那布老虎在自己手中變為碎渣,蕭南風驚得猛然松開了手,還來不及藏,她已纏到面前:“蕭南風,我想出宮,你幫我嘛,求你了。”

蕭南風忙斥道:“住口!再敢不守禮數,孤定不輕饒!”

她委屈時嘟起的唇珠,像清晨嫩草尖上欲墜的凝露,蕭南風心顫抖了一下,卻隻能狠心不去看她。

她默默坐回了窗邊,蕭南風拿起筆來,半晌他勾唇道:“磨墨”。

她乖巧的走過來,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畫,望着畫哄道:“我不想當貓!把我畫成大老虎好不好?就像去年秋獵大殿下打回來的那隻!”

蕭南風輕輕拍了她額頭一下,暗想:比什麼不好,拿自己比成蕭楚溪箭下的老虎,也不知忌諱!

她捂着額頭嬌嗔道:“房中明明有兩人,憑什麼隻畫一隻貓?”

她竟還想跟自己一同入畫,他驚得忙收起了玩笑,正色道:“放肆,尊卑不分!”

她喃喃道:“嘁,知道了,你是尊我是卑。”

蕭南風有一絲不忍,卻見她已經懂規矩的将那畫輕輕放進了香爐中,看着火焰舔舐上畫中貓兒,不知為何讓人有些心慌。”

于是他忙說道:“孤命人再送新的書來,免得你日日聒噪,擾的孤不得安甯。”

她側過頭去說道:“再不敢了。”

蕭南風募的慌了,再不知該說些什麼,靜谧像潮水般在書房中擴散開,壓的人有些窒息。

次日上書房,黎太傅講的亢奮聒噪,一句居廟堂之高愣是講了一上午,他擺出認真聽學的模樣,心底卻是無趣的緊,正在這時,太傅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敢問大皇子,因何不聽老夫講學?”

他扭頭望向蕭楚溪,卻見那人這才緩緩的将頭扭回來,蕭楚溪起身說道:“看到一滴清淚,覺得美極,想必這便是太傅所言的純然之氣吧。”

蕭南風望向窗外他方才看的位置,竟是那丫頭,為何會落淚,總不會是聽這講學聽的?

太傅已經将她喚了進來了,她懷中還捧着他的披風,好端端的,誰派她來給自己送披風!

她垂手恭敬的答太傅問話,現在衆人皆知她是自己貼身婢女了,她隻說:“一世為民便是最好的人吧,先生,您是好人,跟我爹爹一樣,都是大好人!”

太傅哈哈大笑,小友稱贊,此生不忘,定會做到一世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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