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等看見他,咧嘴笑:“砸着你了?抱歉抱歉呀,雨天大,沒想到你不訓練。”
張千藝的表情很冷。
袁等隔着大雨看不清他,倒是看見了他身後的林暮夏,眉梢微挑,在他臉上停留幾秒才悠悠看向張千藝,還笑着。
張千藝往旁邊走了幾步,将林暮夏擋在身後。他甩了甩手臂說“你剛剛講什麼?我沒聽清。”
剛剛喊張哥的人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張千藝這話說的不近人情,話裡話外都有着要挑事兒的嫌疑。
“你耳聾?”袁等身後爆出陣不大不小的嗤笑。
袁等擡腿踢他,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雜種罵了?
張千藝不接話了,他頂了頂腮幫,右腿去勾腳邊的足球,沒撐傘的手肘頂了頂林暮夏,示意他後退點,自己腳下蓄力,足尖繃直蓄勢待發時倏地發力,足球在空中以更加勢如破竹的力道,離弦的飛箭般直直朝幾人砸去。
袁等惶然地要往旁邊躲,幾人聚在一起尖叫。足球錯開袁等,直挺挺地砸向他身後人的肩膀,巨大的沖擊力打的人幾乎是瞬間跪下來。
袁等咽了口唾沫,手腳并用地爬,幾個砸散開的兄弟誠惶誠恐手忙腳亂地去扶跪在地上的人 ,架着他往後跑。
亂了頭而鳥獸作散的雜碎。
張千藝晃了晃腿,剛想再說什麼。林暮夏在身後抓住他手腕,将他掰了過來面對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罕見地從林暮夏和往常一般平緩的眉宇中,讀出來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負面情緒。
林暮夏松開他手腕,伸出食指擦過他肩膀下破皮的傷口,然後發力,冰涼的指腹涼的他一陣哆嗦,“回去記得上藥。”
還真是,不溫柔了冷冰冰的。
張千藝在他壓下來的瞬間下意識地躲開了,林暮夏的食指伸在半空中,他兀自和大拇指間摩挲了下,揩掉指腹間那點泥土。
張千藝别開視線,生硬地問:“你丢什麼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一起找找?”
“手鍊,亞麻色的麻線,中間串着顆木珠,接近圓形的,在四周有棱角。”
張千藝聽着聽着不由自主地皺起眉,他先說:“平時沒見你戴過。”
“平時不輕易戴。”
那今天為什麼戴了?
張千藝沒問,隻是說知道了,自己回幫他一起在操場上找找。
“你回去吧,都濕完了快。”
你們學霸都是不用上課的嗎?
張千藝剛說完,周制就濕哒哒地跑過來,“我靠,張千藝你幹嘛呢?打着傘在雨裡裝逼啊?老袁到處找你知不知道!”
盡管模糊張千藝也聽了個七七八八,他撐傘朝周制的方向跑,回身對他揮手,“你快回去。”
林暮夏嗯了聲,轉身朝操場的另一頭走去。
一把傘撐兩個一米八幾的男生别提有多費勁了,周制抹了把臉,幹脆利落地将傘柄往他那一推,“你這撐得什麼傘?倆人一起當落湯雞?”
雨傘顫顫巍巍的傾斜,雨水順着傘沿滑落,在他腳後跟濺起水柱高。張千藝也不含糊,将傘撐直遮住自己,再幫他擋了下頭。
“剛剛那帥哥誰啊?”周制問。
“我爸朋友兒子。”
周制回想起方才煙雨朦胧間匆匆一瞥,沒看清具體五官,就身上那股子冷清肅然的氣質,也足夠遐想了。
“長得還挺好看。”
張千藝睨他,面如沉霜道:“你别招他。”
周制搓了搓手臂訝異地看向他,發現張千藝是認真的就笑了,“腦子有坑去填,老子隻喜歡長得嬌小漂亮點的,對哪一款不感興趣。”
“随便你。”
閑聊間走到了屋檐下,張千藝收傘,抖擻幾下傘面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後和周制往裡走。
“老袁怎麼說?”
周制正在脫上衣,他校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再穿下去一會兒涼風幾陣不要錢似的刮來他就可以原地打道回府喜提小長假了。
“别提他了,糟心。就那樣呗,他頂多口頭逼逼你下,還能咋的?”
張千藝把傘抛給他說:“你先走,我在教室有傘。”
周制單手接住黑色傘柄,沖他揚了揚,轉身走出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