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忙?”
趙婧不知道想到什麼彎唇笑,“可不是她忙得很。”說完她手腕翻轉,“你想幹嘛?”
無事不登三寶殿,事出反常必有妖。
張千藝拿起旁邊盛好的酒在手裡晃:“不是說了,找你幫個忙。”
叫阿妙的女人領着他朝舞台下的正中觀景台走,她想帶着林暮夏坐在中間,被林暮夏擡手擋住了說自己坐旁邊就好。
阿妙沒說什麼,記住了他的座位号就離開了。
台上青年唱的英文歌纏綿婉轉,他打開手機,微信上是林泯發給他的中秋快樂,林暮夏手指動了動,也給他回了句。
林泯人還在國外,現在估計還沒睡醒,信息是幾小時前發的,他一直沒看。
林暮夏關上手機,趙婧手裡端着盤子,盤子中央立着一杯色彩迤逦的酒,酒杯旁别緻地插了偏藍色的花瓣 ,紅紅藍藍在透明的被子裡融合猶如相生相死的蝶翼。
“謝謝。”
趙婧放在他身旁的小方桌上,“不客氣。”
“張千藝呢?”他問。
趙婧點起煙,“不知道,玩去了吧。”
“……”
趙婧沒急着走,在他身邊的位子坐下,翹起條腿,修長優美的長腿架在膝蓋上,她對着那杯酒揚了揚下巴說:“試試?味道還可以,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濃度高的,這杯很低。”
林暮夏擡杯抿了口,苦澀先襲甘甜遙遙無期地藏在末尾,但的确是他很喜歡的味道。
“你們怎麼認識的?”趙婧好奇地問。
“餐廳。”
趙婧點頭,随手磕了磕煙灰,林暮夏借着暗淡的光看見她無名指上一閃而過的戒指。
趙婧靜靜地抽了會兒煙就走了,她走後沒多久台上的青年也拎着自己的吉他下台,台上的燈光驟然熄滅,四周開始躁動,低低的交談和議論聲浪高一潮,細細聽來卻不是不耐煩。
反而更像是興緻勃勃的興奮。
很奇怪,他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着跳躍的加快,林暮夏又喝了一口酒,在他準備給張千藝發信息時。
長圓形的舞台刹那間亮起來迷幻的暗紫色燈火,節奏感強而無規律鼓動的歌曲前奏從音響裡湧出,失真的前奏猶如熾熱的焰火烤熾着人心騰騰。
舞台中央的年輕人曲起腿坐在高椅上,張千藝手握住話筒,在漫長的前奏中小聲地哼了哼曲調,才悠悠然開口:“各位中秋無處可去的觀衆好,今天在這裡獻唱首歌,祝大家中秋快樂。”
這首歌的前調被延長,張千藝手指搭在話筒旁念:“Autumn Breeze。”
音色迷離清亮,他聲線低,和原版的女聲相比有種奇妙的碰撞感和沖擊力。
台下觀衆被他開頭的話氣到,在結束後沖他笑罵。張千藝跑得快歌曲一唱完,連末尾的伴奏都沒等就溜下台。
林暮夏收回目光,手機在手裡不小心打了滑,順着手心滑下去,他剛要去撿,在半空中和身後隻同樣溫熱的手指碰在一起,林暮夏若無其事地從他手裡拿過後放上來。
“你也太不小心。”張千藝在他身後說着,繞過旁邊的縫隙走到他左邊的位置。他從出來時就沒喝過一口水現在唱完首歌更是口幹舌燥。
張千藝左右看看瞧瞧最後看中了他放在邊上喝了一半的酒,他腿撞了撞林暮夏的說:“酒。”
林暮夏看了他兩眼沒說什麼拿過來遞給他,張千藝後來嫌熱扣子開了兩顆,面色偏紅,連帶着薄薄眼皮上的那顆小痣也跟着熠熠生輝起來。
張千藝剛才黑不溜秋的就沒看清,現在到嘴裡一喝,苦得眉蹙在一起成個“井”?字說:“趙婧給的?她什麼品味?”
“嗯。”
張千藝一飲而盡,林暮夏随手遞給他張紙,“要不要走了?”
“你想走了?”張千藝接過,“正好我也累了。”
倆人并肩走出大門時,冷風刷刷撲了滿臉,張千藝站在路邊手往外套口袋裡縮,倏然在口袋裡碰到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他愣了下拿出來,食指間勾着個車鑰匙。
“你有車啊?”林暮夏問。
張千藝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撥了電話,應他說沒有。電話接通他道:“趙婧,你車鑰匙在我這。”
“啊?哦,你看看你附近路燈下是不是有輛奔馳,銀色的,拿給駕駛座的女人,那是我姑姑。”
“知道了。”張千藝挂掉電話,擡頭很快在空空蕩蕩的四周看見倆靜靜停駐在燈下的銀灰色奔馳,底盤很高,外觀看着有股子狠厲勁兒。
“趙婧叫我幫她還鑰匙,你等等我。”他說着走過去,林暮夏沒留在原地,邁步跟上去。
張千藝走到車窗前屈指敲了敲,單面可視的車窗升下來,張千藝率先被濃郁辛辣的煙味給嗆了口,他沒咳出來。
車内坐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長發盤的一絲不苟,唇色淡,五官卻很有攻擊性。張千藝不适應地往後撤了一步——這個女人身上資本家的氣息格外濃郁。
女人伸手攤開在窗外,“鑰匙。”
張千藝遞給她,女人問:“趙婧呢?”
“她還沒出來。”
女人可有可無地點頭,随即合上車窗。
車窗關上的刹那,張千藝往後退心想幸好林暮夏沒跟上來。一轉頭,直直撞上那人額角,疼的他眼淚都快飙出來了。
林暮夏也懵了下,反應過來後,後退些說:“沒事吧。”
張千藝揉着額頭,沒先回答他這個問題,拉着他衣袖就走,“不是讓你在哪?”
“看你太慢就過來了。”
“好吧。”張千藝不疑有他。
在走出一段路後,林暮夏反手拉住他停下來,動作裡帶了點強硬,“你轉過來我看一下。”
張千藝被拽的往後仰,拗不過他就回身,林暮夏眯眼看了看。沒腫 ,隻是有點泛紅。
張千藝越過他,看到高高懸挂在天邊的滿月,明亮的月心外圍繞着金黃的鑲邊。原本冷風吹的他酒醒,燥熱的心也已經平複下來,現在又再度氣勢洶洶地席卷而來,他擡手怼過林暮夏臉頰,在他平滑的臉上戳出個酒窩把他臉别過去,說道:“中秋快樂,林暮夏。”
林暮夏順着他轉頭,月亮又大又圓,清澈的映照入他瞳孔,他喉間動了動,說:“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