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辦公室内。
一個大着肚子的女老師走過來,洗朗把茶杯放下,未語先笑。
女老師便說:“洗老師,麻煩你帶我們班了。”
洗朗也客氣:“沒事沒事,小事而已。”
客套了幾句,女老師就離開了。吳清正巧從門口進來聽見了這一番對話,看着老師的背影走遠,他走到洗朗邊上的書桌旁說:“小事小事,你這小事真多啊。”
洗朗手敲在鍵盤上沒停,聞言揚眉看他沒好氣道:“我也拿工資的好不好。”
“随便你咯。”吳清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張千藝在洗手間洗完手後,邊拿紙擦着手邊從後門走進鬧哄哄的班級,剛進去沒兩步迎面而來一本龇牙咧嘴上下翻飛的書。
他來不及躲開,隻好側着身讓書砸在了他肩膀上。
後邊緊跟着一個咋咋呼呼的男生,他跑過來一看是張千藝哎呦了聲開始道歉。
他剛剛本來是想砸四處亂竄的後桌的,沒想到他突然冒出來。
連着道了三四次歉,張千藝擺擺手走回位置上。
等到快要上自習課時,坐在前面的生物課代表突然轉頭回來,張千藝真在低頭找東西聽到動靜擡頭看他。
前桌扭扭捏捏地說:“呃……我們收生物作業時你沒來就沒收你的,洗老師說讓你回來後交過去。”
“知道了。”
洗朗的辦公室在樓上,張千藝拿了練習冊往樓上走。
樓上的高三班級基本上都清一色的拉開窗簾,裡邊的人一些勤勤懇懇地學習,剩下不學無術地團在一起嬉笑打鬧。
等到過中間的走廊後就是兩盒個實驗班,隻是這兩個班的外在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一邊光鮮亮麗一邊烏漆嘛黑。
張千藝走到三班後門,門口關緊,靠進了才隐隐約約聽到從講台電腦傳來的電影播放聲,主人公正在歇斯底裡地尖叫。
他先是從第一排往後看,最後在離門口最近的這個角落裡看見了正趴在桌上睡覺的林暮夏。
他雙手交疊,額頭枕在手臂上,左手沿着桌子邊緣垂落下來。黑色校服長袖往上縮一截,手腕上挂着條麻色的手繩。
張千藝第一次看見他戴在手上,寬度比他手腕大了一圈多,松垮垮地往下墜。表面的麻繩也在各處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盡管不太明顯,但确實是用了很久的象征。
他往後躲了躲,盡量避免教室裡的其他人看到自己。
張千藝到時,洗朗正在改作業,他把作業放到桌角剛想離開被叫住。
洗朗頭也不擡地問:“怎麼這麼久?”
張千藝瞥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已經上課十分鐘。
“找不到。”
洗朗改完手下那本後順手拿起他的邊翻開便說:“正好,你看着我改,有什麼錯的直接和你講。”
張千藝原本要離開的步伐停下來。
洗朗改的很快,在批到最後一頁時誇了句:“自己寫的。”
張千藝本來是想抄的,但就是擔心出現這種當面面批的情況,當然這是在洗朗成了他們班臨時代課的生物老師之後。
改下來有個知識概念上的錯誤混淆。
洗朗紅筆戳着他選的錯誤選項說:“這是之前高一的知識點,我記得我上課強調過。”
張千藝誠實道:“我沒聽。”
等洗朗講完後,張千藝想說句“先走了”時,洗朗看了眼對面的吳清說道:“你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問問數學的?”
張千藝愣了下,目光投到旁邊和吳清大眼瞪小眼。
“我沒……”吳清本來想說我沒空的,話說一半腳忽然被人隔着鞋面踩住,疼的他差點咬到舌尖,話音硬生生轉兩個彎,“事。”
就這樣張千藝在辦公室耗掉了剩下三十分鐘的自習課。
吳清皺着眉在他算錯的題上敲了敲說道:“你高一的基礎要盡快提上來,不然到了後面很容易寸步難行。”
洗朗喝了口茶沒說話。
張千藝的底子還算可以,他隻是平時沒怎麼聽課不過能力擺在那裡,倒也沒有吳清說的那麼誇張,不過也不是并無道理。
物理老師用手敲敲黑闆以此警告某些不認真聽課的同學要回歸正軌。
“某些同學”之一的林暮夏當沒看見。
他收回放在外套上的眼神。剛剛進班時在轉角口沒注意迎面和一個正在喝可樂且嘻嘻哈哈的同學撞上。
盡管他已經很小心地避開些依然有一小片一角慘遭毒手。
不是特别大的污漬,同學沒看見和他随口說了句對不起就離開了。
林暮夏把外套脫下來塞進抽屜裡,他有潔癖,接受不了哪怕隻是一小圈的髒污。
正在講的這張試卷他上個周已經寫過,今天下午這節課是他每周固定地走神課。
林暮夏剛開始嘗試控制過這種漫無目的思緒閑遊的情況但結果不理想反正也不是太大的事就随它去了
同桌請假,在十幾分鐘後他低頭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地寫了思想政治必修二的句子
“要堅持擴大内需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戰略有機結合。”
後邊還歪歪斜斜地跟了好幾個“張”字
有病似的。
林暮夏撕掉那頁紙。
同時,身後突然傳來陣讓人猝不及防地“咚”聲,緊接着是桌子椅子搖搖晃晃碰撞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