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風裹挾着銀杏葉掠過江市一中的走廊,将陸深手中的競賽報名表掀起一角。他駐足在年級公告欄前,看着自己與江蘇梓的名字再次并列榜首,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紙張邊緣——自從那次雨夜照料後,少年看他的眼神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被霧氣籠罩的月光,朦胧又熾熱。
"又在偷看我的分數?"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刻意的張揚。江蘇梓斜倚在門框上,白色衛衣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間晃動的鈴铛手鍊。他揚了揚手中的數學試卷,"這次導數題的解法,我可找到比你更巧妙的了。"
陸深轉身時,正巧對上少年閃爍的杏眼。晨光穿過走廊的玻璃窗,在江蘇梓睫毛上鍍了層金邊,他突然想起發燒那晚,少年蜷縮在他懷裡呓語的模樣。喉結不自覺滾動,他伸手去拿試卷,"是嗎?讓我......"
"别動!"江蘇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溫熱的掌心覆上來時,陸深感覺有電流順着脊柱竄上後腦。少年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手背,"你受傷了?"
那是昨天幫實驗室搬器材時蹭破的傷口,此刻已經結了痂。陸深想要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就貼個普通創可貼?"江蘇梓的聲音拔高,從書包側袋掏出個鐵盒,"用這個。"
粉色包裝的草莓味創可貼鋪滿掌心,陸深想起之前少年塞給他的同款。江蘇梓别過臉,耳尖通紅:"上次你照顧我,現在算兩清了。"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動作卻比想象中輕柔,指腹擦過傷口周圍的皮膚時,陸深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上課鈴突兀地響起,江蘇梓慌忙後退,鐵盒裡的創可貼散落一地。他蹲下身撿拾時,發旋對着陸深,後頸的淡粉色疤痕若隐若現。陸深也跟着蹲下,指尖觸到同一張創可貼時,兩人同時僵住。
"陸深!江蘇梓!"教導主任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來我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裡,白熾燈明晃晃地照着桌面。教導主任推過來兩份文件,臉色凝重:"全國數學聯賽提前到下個月,學校決定讓你們組隊參賽。"
江蘇梓猛地站起:"我不跟他一組!"可話音未落,陸深已經接過報名表:"我們配合沒問題。"他轉頭看向少年,目光堅定,"還是說,你怕輸給我?"
這句話成功點燃了江蘇梓的鬥志。少年攥緊拳頭:"誰怕誰還不一定!"他搶過報名表簽字時,筆尖重重劃破紙張,"别拖我後腿就行。"
備賽的日子在題海中悄然流逝。每天放學後,實驗室成了他們的戰場。陸深調試儀器時,江蘇梓會默默遞上計算器;江蘇梓推導公式卡住時,陸深的聲音總會适時響起:"試試換元法?"兩人的影子在台燈下重疊又分開,偶爾指尖相觸的瞬間,空氣都會驟然升溫。
這天深夜,陸深提前到實驗室,卻看見江蘇梓趴在桌上熟睡。少年的臉壓在草稿紙上,嘴角還沾着橘子汽水的痕迹,懷裡抱着《拓撲學原理》。月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照亮他眼下淡淡的青影——顯然最近為了備賽熬夜太多。
陸深輕手輕腳地脫下外套,正要披在少年身上,江蘇梓突然驚醒。他慌亂地坐直身體,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水迅速蔓延向陸深的競賽筆記,千鈞一發之際,少年撲過去用衣袖擦拭,結果自己的袖口全濕透了。
"笨蛋。"陸深抓住他的手腕,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這麼拼命幹什麼?"
江蘇梓别過臉:"要你管!我隻是......不想輸給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想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