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江城裹着刺骨的寒風,江市一中的走廊裡飄着細密的雨絲。陸深抱着聯賽獲獎證書走向教室,玻璃櫥窗裡"熱烈祝賀陸深、江蘇梓榮獲全國數學聯賽一等獎"的紅榜還帶着油墨香。他在教室門口停下腳步,透過窗戶看見江蘇梓正趴在課桌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露出裡面單薄的白色衛衣。
自從聯賽結束後,少年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張揚。課堂上搶答時依然會和他較勁,食堂打飯時故意選不同窗口,可每當陸深靠近,他耳尖泛起的紅暈和慌亂躲閃的眼神,都在無聲地洩露着心底的秘密。
"在看什麼?"江蘇梓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帶着橘子汽水味的呼吸掃過他耳畔。少年伸手搶走證書,故意眯起眼睛:"狀元郎又在臭美?"可翻到兩人合照那頁時,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着照片邊緣。
陸深輕笑一聲,伸手将他垂落的劉海别到耳後。這個動作太過自然,惹得江蘇梓慌忙後退,書包上的小熊貓挂件撞出清脆聲響:"在...在教室别動手動腳!"他漲紅着臉,杏眼裡卻藏不住笑意。
然而這份甜蜜很快被打破。周五放學時,陸深在校門口等到了神色匆匆的江蘇梓。少年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絞着書包帶:"我媽...她明天回國,說要見你。"
寒風卷起江蘇梓的衣角,陸深注意到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比往常更深。"為什麼?"他輕聲問。
"她說...想看看讓我成績突飛猛進的'競争對手'。"江蘇梓别過臉,聲音悶悶的,"其實就是想查戶口吧。"他突然抓住陸深的手,掌心沁着薄汗,"你别緊張,我已經和她說了,我們隻是...隻是學習夥伴。"
陸深反握住他的手,将人拉進懷裡。江蘇梓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來,靠在他肩頭小聲說:"我媽很挑剔的,要是她說什麼難聽的...你别往心裡去。"
第二天中午,陸深站在高檔餐廳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倒影裡自己挺括的校服。不遠處,江蘇梓正和一位穿着職業裝的女士相對而坐。女人保養得宜的臉上帶着疏離的微笑,和記憶中少年發燒時呢喃"媽媽會回來"的溫柔聲音判若兩人。
"陸深同學?"女人的聲音帶着職業化的客套,"久仰大名,小梓總在電話裡提起你。"她推過來一杯咖啡,"聽說你們最近走得很近?"
江蘇梓猛地嗆到,慌忙擺手:"媽!我們就是一起參加競賽......"
"我明白。"女人擡手打斷他,目光重新落在陸深身上,"作為母親,我希望小梓的交友能更慎重。畢竟他要準備明年的國際奧數賽,這個階段不該被......"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不該被無關的事分心。"
陸深感覺到身邊的少年在微微發抖。他不動聲色地握住桌下江蘇梓冰涼的手,對上女人審視的目光:"阿姨放心,我們隻是互相督促學習。"他轉頭看向江蘇梓,露出溫柔的笑,"而且小梓很優秀,我從他身上學到不少。"
這句話讓江蘇梓猛地擡頭,杏眼裡泛起水光。女人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愣了愣後點頭:"那就好。小梓從小就好強,我不希望他因為......"
"媽!"江蘇梓突然站起,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我吃飽了,先送陸深回去。"他拽着陸深沖出餐廳,直到拐進無人的小巷才停下。
寒風卷起少年泛紅的耳尖,他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聲音悶悶的,帶着壓抑的哽咽。
陸深伸手将人摟進懷裡,下巴抵着他的發頂:"該說抱歉的是我。"他感覺到江蘇梓的肩膀在顫抖,"沒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