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倫湖畔的量子實驗室沉浸在極光詭谲的藍紫色光暈中,陸深将第七十二次調試失敗的粒子對撞參數重重摔在操作台上,金屬台面發出沉悶的嗡鳴。中央空調送出的冷風裹着消毒水味,卻蓋不住江蘇梓身上若有若無的橘子香——少年歪靠在全息投影幕布旁,白大褂下擺沾着紫藤花粉,鲸魚吊墜在鎖骨間若隐若現,銀色鈴铛手鍊随着他晃動汽水的動作輕輕作響。
"大數學家又在和克萊因瓶較勁?"江蘇梓晃了晃手中的橘子汽水,玻璃瓶壁凝結的水珠順着指縫滑落,在操作台留下蜿蜒的痕迹。他指尖劃過空氣,憑空勾勒出扭曲的幾何圖形,那些線條竟與陸深草稿紙上未完成的墨迹完美重合,仿佛跨越時空的呼應。
"這次的拓撲模型總在第三維出現坍縮。"陸深扯松領帶,喉結在冷光燈下滾動,"就像......"尖銳的警報聲驟然撕裂寂靜,南極洲觀測站的量子通訊屏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監控畫面裡,中微子探測器外殼迸濺着冰晶,科研助理舉着平闆在暴風雪中搖晃,聲音被電流聲扭曲得支離破碎:"教授!能量讀數突破阈值......"
江蘇梓瞬間扯掉耳機沖向控制台,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銀色鈴铛手鍊掃過按鍵,在數據洪流中敲出一串緊急指令。陸深的瞳孔驟然收縮——實時影像裡,南極冰原正以克萊因瓶的形态扭曲折疊,那些旋轉的冰晶紋路,分明是他們實驗室牆上未完成的拓撲公式。實驗室的全息投影自動啟動,無數克萊因瓶模型在虛空中旋轉、嵌套,碰撞出幽藍的火花,與窗外的極光交相輝映。
全球頂尖物理學家緊急會議在量子全息艙召開,三百多個虛拟身影在空間中交疊成混沌的光團。江蘇梓站在中央講台上,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橘子味棒棒糖,這是他緩解緊張的老習慣。"我們檢測到至少七個平行維度的共振頻率,"他調出冰島觀測站的光譜圖,上面跳動的曲線如同瘋狂的心電圖,"這些異常波動呈現出克萊因瓶式的閉環結構,就像......"
"無數個克萊因瓶在相互嵌套。"陸深的聲音從觀衆席傳來,他舉起平闆,上面是用黎曼曲面重構的宇宙模型,每個曲面褶皺裡都藏着微小的鲸魚圖案。會議室内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和質疑,全息艙的溫度監測系統顯示,焦慮情緒導緻艙内溫度驟升3℃。各國代表激烈争論,有人主張立即封鎖研究,有人堅持繼續探索,争吵聲在封閉的空間内不斷回響。
危機來得猝不及防。某個暴雨傾盆的深夜,實驗室的量子防護罩突然出現十七處同心圓狀裂痕,紅色警報燈瘋狂閃爍。警報聲中,陸深撞開核心區的防爆門,刺鼻的臭氧味撲面而來——江蘇梓倒在量子對撞機殘骸旁,白大褂被灼燒出焦黑痕迹,手中還死死攥着被篡改的實驗日志,頁面邊緣用紅筆反複寫着:"别相信鏡子裡的自己"。他的額頭有血迹緩緩流下,滴在地面上,形成詭異的幾何圖案。
急救車的藍光穿透雨幕時,陸深的手機收到匿名郵件,附件是段扭曲的視頻:畫面裡,另一個江蘇梓正在實驗室獰笑,頸間卻沒有鲸魚吊墜。更詭異的是,車載急救設備的顯示屏開始自動播放兩人高中時的監控錄像,畫面裡的少年們在紫藤架下追逐,而背景中的時鐘指針正在逆向旋轉。陸深握緊江蘇梓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正在流失,心中湧起一陣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