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白天上班有點忙,我叫甯望林。】
等到了期待的申請通過,湯晗卻沒了再去叨擾對方的心思。她盯着屏幕,但腦袋裡是姜宥的眼淚映着夕陽的畫面,像正從眼裡流出血。
她生病了。
湯晗結合所有的異常,得出這個她不想面對的答案。如果這就是姜宥最大的秘密,那這個病,必定會要了姜宥的命。
一切都能說通了,姜宥對《永生花》放任自流的态度,但又過分地重視屬于自己的想法——因為《蟬蛻新死》沒能擁有好的結果,所以她把期望寄托在了最後這株永生花上。
然後就是回避。明明那麼多次的猶豫,簽售時突然讨要所謂的“獎勵”,會主動牽她的手,甚至明明看出了她的喜歡,偏偏把應有的回應咽在肚子裡,不說接受,也不說拒絕,神神秘秘地說着,我們做一個約定,我們來完成一次挑戰。
親近卻又膽怯,連親吻都被隻有一滴的眼淚代替。
湯晗見過母親烹饪魚湯的過程,母親會先把魚的兩面煎至金黃,油花四濺,熱油和水接觸的炸裂聲聽得人對繼續烹饪望而卻步。她此時就是那條在成為魚湯前被小火慢煎的魚,經受了開膛剖腹放血的痛苦,在不能動彈的時刻被放到油鍋裡,持續地鞭笞。
拔倒刺沒有一次成功,就會皮連着肉被撕扯得太長,血淋淋的叫人不敢再動。
說出來,姜宥就會把關于“我喜歡你”的答案告訴她,可她對自己的勇氣猶豫起來。她隐隐約約覺得,姜宥會拒絕她。
結果是失敗,她甯願不要開始這一次比賽。逃兵就逃兵吧,她可以接受任何懲罰,唯獨不想聽到姜宥的拒絕。
其實不過就是她不能接受那個悄悄拭去自己落在她鼻尖的淚水的姜宥,隻因為自己命不久矣就放棄一切。《蟬蛻新死》被胡亂對待,《永生花》也被腰斬,一直不溫不火,還沒有什麼被牢牢攥在手裡,就要學會放棄。
而她可以放棄。湯晗很早就習慣了放棄。
湯晗:【你好,我叫湯晗。】
甯望林:【我知道你,被孔見丘護着的犢子。】
湯晗:【啊?】
怎麼感覺對面這人說話不太中聽?
甯望林:【不好意思,你别誤會,是孔見丘自己說她比較護犢子,我的意思是你就是那個犢子。】
很難不被誤會啊……哪有人上來就把人叫成犢子的?湯晗尴尬地笑了笑,組織不會被誤會的語言。
湯晗:【原來是這樣啊,k老大确實挺刀子嘴豆腐心的。】
甯望林:【看得出來。】
哈哈……
湯晗再度陷入沉思。甯望林的每句話都讓她很難往下接,她是姜宥的朋友,那姜宥以前得是什麼樣的人啊!
不行,善哉善哉。湯晗在心裡敲木魚。不能随便亂想别人,會道歉會解釋,人很好,人很好,她心裡默念,隻是說話太直接。
湯晗:【那個……可以叫你甯姐嗎?】
甯望林:【可以,你随意。】
湯晗:【那甯姐,聽說你和姜老師是朋友是嗎?】
甯望林:【你聽誰說的?】
不是嗎?還是決裂了?難怪姜宥放相片在門口,難道是為了每天懷念一下她們追逐日出日落但白雲蒼狗般的青春嗎?湯晗感覺背後在冒冷汗,她開始不敢往下接下文。
甯望林:【聽孔見丘說的?】
不不不,完全不是啊!但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她去了姜宥家是在相片裡發現的啊!萬一真的決裂了怎麼辦?甯望林肯定會被氣死然後找姜宥算賬的吧?會不會用她不拐一個彎的刀子嘴把姜宥罵個狗血淋頭?
甯望林:【姜宥自己告訴你的?】
不要再問了啊啊啊啊啊……
湯晗欲哭無淚,手指快抓不住手機。
湯晗:【多方途徑,巧妙得知。】
湯晗:【但是合理合法。鮮花.jpg抱拳.jpg】
甯望林:【好的。OK.jpg】
那麼——
那麼,姜宥的秘密,是她生了注定會死的病嗎?
湯晗:【甯姐,你是姜宥的朋友。】
甯望林:【對。】
湯晗:【啊不,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姜宥關于畫漫畫以外的一些事,比如說大學是哪裡的,喜歡吃什麼這種。】
甯望林:【本地的,邢城大學,喜歡喝椰子水。】
甯望林說得倒也不是不對,但湯晗要問的不是這些。她感覺甯望林知道她的心思,隻是故意繞開了這個話題。可她怎麼能直接向别人問出姜宥是不是得了絕症這種話,如果是朋友,問這個就相當于問姜宥本人吧?
猶豫的時間裡,甯望林發來消息,冷靜地反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