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好一陣才漸漸遠去,但劉琴依然蜷縮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捂着耳朵,像是怕李翔随時破門而入。
淩零零倒了杯溫水遞給她,目光落在劉琴左手腕那道明顯的紅痕上。"李翔是不是對你..."
她斟酌着用詞,"動手動腳了?"
劉琴猛地擡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惶:"你...你怎麼知道?"
這個反應證實了淩零零的猜測。她想起大學時在法律援助中心接待過的一個案子——那個被同居男友家暴的女生,手腕上也有這樣一圈淤青,是被用力鉗制留下的痕迹。
更相似的是,施暴者和李翔一樣,都喜歡用砸東西、威脅毀壞重要物品的方式來控制對方。
"我見過類似的案例。"淩零零輕聲說,故意模糊了細節。
"另一個搬走的女生,是不是也因為受不了李翔才走的?"
劉琴的睫毛顫了顫,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她胡亂抹了把臉,"小芸搬走那天..."
她的聲音哽咽,"李翔把她的行李箱從樓梯上扔了下去..."
淩零零皺着眉頭:"那之前,你說李翔是你男朋友?"
劉琴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
她低着頭,聲音細若蚊呐:"李翔……要求我對外說我們是男女朋友,說這樣我們才能合租,我才能拿到便宜租金。"
淩零零皺眉。
劉琴咬着嘴唇,"我的畫稿全在電腦裡,他平時隻要我出門,就會扣着電腦不讓我帶走。"
她擡起頭,眼睛裡泛着淚光,"我本來以為他隻是想收租金,可今天……他突然對我動手動腳……"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肩膀微微發抖:"我趁他不注意,用偷偷買的U盤拷貝了一部分工作,找了個借口跑出來。但全部畫稿體積太大,我根本來不及拷完……"
淩零零沉默片刻,拿出手機,給周強主任發了條消息,簡單說明了情況。周強很快回複:
「報警。立刻。」
淩零零把手機遞給劉琴看:"我主任建議報警。"
劉琴卻猛地搖頭:"不行!如果報警,李翔一定會砸了我的電腦!我的畫稿還沒備份完,而且……"
她的聲音顫抖,"他肯定會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吵架,今天他隻是第一次動手,警察不會管的!"
淩零零猶豫了一下,又發消息問周強:「如果男女對外聲稱是男女朋友,而且男的聲稱今天是第一次動手,報警會怎麼處理?」
周強的回複很直接:「如果沒有實質性傷害,大概率批評教育,關幾天就放了。但女的之後可能會被報複。」
淩零零看着這條消息,心裡一沉。
她擡頭看向劉琴——這個女孩顯然很清楚後果,所以才不敢報警。
劉琴蜷縮在沙發上,聲音帶着懇求:"能不能……讓我躲一晚?我保證明天就想辦法把電腦拿回來,然後立刻搬走……"
淩零零想起大學時那個家暴受害者。
當時她隻是實習生,沒能幫上什麼忙,最後那個女生被迫撤訴,回到了施暴者身邊。
這件事一直讓她耿耿于懷。
"好。"淩零零下定決心,"你今晚睡卧室,我睡客廳裡的沙發。"
淩零零看着劉琴關上卧室門,這才長舒一口氣,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她去樓下超市,給劉琴臨時買了套幹淨的睡衣,讓她洗了個熱水澡,又叮囑她把手機關機,别管李翔發來的威脅信息。
可眼下最棘手的問題依然無解——劉琴的電腦還在1006室,裡面存着她全部的工作畫稿。
"就算明天報警,警察來了又能怎樣?"淩零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李翔這種無業遊民,整天宅在家裡,電腦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要是他當場把電腦砸了,就算事後賠償,劉琴的畫稿也救不回來了。
更何況,以李翔的德行,八成隻會按二手電腦的價格賠錢。
淩零零洩氣地癱在沙發上,無意識地劃開手機,想搜索"如何從房東手裡要回扣押物品"。
結果剛解鎖屏幕,她就看到朋友圈裡吳大志五分鐘前發的九宮格照片
——錦繡門店在夜色中燈火通明,門前綠樹成蔭,吳大志正悠閑地撸着店裡養的橘貓"大橘",面前還擺着一盒小龍蝦。
"這家夥!"淩零零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把這麼燙的山芋扔給我,自己倒吃起夜宵來了!"
她本想直接打電話質問,突然靈光一現——她傻呀,她現在又不是住在遠郊的家裡,出行不便。
錦繡門店離這兒騎自行車隻要半個多小時,自己何必在電話裡費口舌?
有話當面質問就好,質問完還能一起想想辦法。
這不是大庇老闆親戚的房子嗎?吳大志作為大庇的員工,就該有力出力。
說幹就幹,淩零零她迅速在茶幾上留下紙條:「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來。别擔心,鎖好門。——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