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惠玲關切地問:“那你和她分了?”
周正昂故弄玄虛,欲言又止,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就連孟知韫都不免被他這番話攪入回憶的旋渦中。
算起來,自她與周正昂在倫敦分手已經過去兩年。
在這期間她不止一次想過,分手後她與他往後應該不再會有任何交集。他隻是她漂泊不定的人生之旅中路過的一段風景,就像那些網絡上說的。
他是過客。
“女孩子麼,你多包容點總是沒錯的,不要耍性子。”陳惠玲寬慰自家兒子。
周正昂眼中笑意漸深,簡單嗯聲。
陳惠玲鮮少與周正昂談起他的感情,這回難得得到回應,免不了想多說幾句,“若是談的差不多,就帶回來瞧瞧吧。”
說完她瞥了眼周正昂,見他隐隐面露不悅,陳惠玲心中咯噔聲,不知是不是自己問多了惹惱他。
隻因兒子與她不親,她說話總要格外謹慎。
周正昂從小便不服管束,他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雖說算不得聽話,但好在是個聰明的孩子,也讓她和丈夫省心不少。
“随意問問,倒不是急着看,隻是你大哥如今都結婚了——”陳惠玲找找台階準備下。
“不是才訂婚麼?”周正昂在原來那張椅子上落座,剛好看着對面兩人,“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見他面色不似剛才難看,陳惠玲很高興,順勢望去對面的孟知韫和周世均。
“對啊,你們有無約定好日子?樣樣都得置辦周全的話,是要費些時間的。”陳惠玲掰掰手指,神色間盡是為兒女婚事操心的老母親模樣。
盡管她也知道,這隻是一場有關商業性質的聯姻。
孟知韫看向周世均,很坦然的将問題推在他那邊。
“知韫如今大學畢業不久,也許還想晚些時候再結婚。”周世均含情脈脈回看孟知韫,“我聽她的。”
棘手的問題像個燙手山芋,沒人願意接。
孟知韫心中驚歎他的面不改色,若不是陳惠玲在此,她倒很想問問他,是不是顧忌張小姐之流,還是他尚未做好走進這段本就是交易來的婚姻。
她還以為,他這樣的富家少爺,早該知曉此事。
孟知韫家中曾經企業正盛時,結交過幾位名流小姐與公子,無論男女,或多或少都已為聯姻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也曾有位聯姻後的名流小姐,不,那時已經是富家太太。推心置腹與她說,“我們這樣人家的孩子,混的好的你挑人家,混的不好人家挑你。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婚姻麼,本來就是一場交易,隻是有些人的籌碼是感情,有些人的籌碼是金錢。”
彼時,孟知韫稚氣未脫,對婚姻充滿幻想,隻會天真地問:“真的麼?”
知名作家亦舒筆下曾有一位女主人公說過:如果沒有愛,有錢也是好的!
有錢什麼時候都好,隻不過中國人習慣内斂,不愛如此将俗氣的真相擺上台面。
日頭徹底擺脫烏雲,高高在上展示自己的魅力。陽光灑在花園裡的玫瑰花叢中,一片寂靜。
周正昂無疑是很會掃興的人,他那個問題順利将本場活動終結。
陳惠玲起身喚他去屋内談話,他也難得順從。
臨走時,他幽深的雙眸看過坐在一起卻恍如失去靈魂的二人,“定好日子記得給我發請柬。”
他的語氣不夠誠懇反而充滿調侃,孟知韫惡狠狠瞪着他離開的背影。
周世均從兩人的細枝末節中終于意識到一點,“你是不是與阿正戀愛過?”
孟知韫微怔,手指下意識摩挲起茶杯瓷柄,不答反問,“你預計何時處理好的你的張小姐?”
輪到周世均微怔,他欲言又止。
“你不打算處理?”
周世均的反應算是默認。
孟知韫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起身往外走,周世均跟在她旁邊,說要安排司機送她回家。
孟知韫沒有說話,她走出周家大門,這日頭曬的她皮膚灼熱。
上車後她随手脫掉開衫,忽又想起穿這件開衫時,兩位男士說的話和動作,場景曆曆在目。
心中頓時蹿出一股無名火,她将開衫裹成小團,在汽車駛出周家莊園大門時,扔出窗外。
開車的司機是昨晚送周正昂去機場的那位,他留心着後座的動作,十分不解為何要将衣服扔出窗外。
比昨晚那位少爺更讓他捉摸不透,吸取昨夜教訓,他決定今天要當位‘聾啞’司機。
主人家的隐私,他不聽,不問。
他隻安心開他的車,做好自己的工作,拿好他的薪水。
“我說這位先生,我要去友仁醫院。”
感受到座椅後背的震動,司機後知後覺回神。
孟知韫的手還停在他的座椅旁,剛才正是她在拍座椅造成的震動。
“抱歉孟小姐,我這就調頭送您去醫院。”
友仁醫院坐落在九龍區港口邊,1918年由倫敦傳教士創辦。